现代汉语中“X不X”式与其教学站

摘要：通过对现代汉语语料、三部对外汉语教学大纲、五本语法参考书和三套对外汉语教材的考察，来讨论以下问题：“X不X”式中的X可以是哪类词，“X不X”式有哪些省略或变化形式，“X不X”式在句中可充当什么成分，“X不X”式可进入哪些句类，“X不X”式在对外汉语教学大纲、语法参考书和教材中是否涉及，又是如何体现的，以及如何进行“X不X”式的教学。
关键词：“X不X式”正反问对外汉语教学
一﹑引言
在对外汉语课堂上，教师常常听见这样的句子：

1.你想去不去长城？

2.这首歌你喜欢不喜欢？

还有一些问句，语法上虽然没错，但我们母语者听起来别扭，通常不会用如此冗余的句式来表达。

3.你跟我去看电影不跟我去看电影？

以上问句在现代汉语中称为正反问句，是疑问句的一种。在对外汉语教学中，疑问句和其他语法项目相比算不上难点，但学生在“X不X”式的理解和运用上，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多的偏误呢？母语者又是如何使用“X不X”式的呢？丁雪欢的研究发现汉语疑问句的二语习得顺序为：回声问/“什么”求解问→特指问→是非问→简略问→选择问→正反问（丁雪欢，2007）。在长达三个半月的8次谈话中，虽然测试者多次以正反问“诱发”过被试，但被试仅用了2例正反问：“你会不会（游泳）（手势比划）？”、“这个季节热不热？”
由此可见，正反问的确是对外汉语教学中的一个难点。为了了解现代汉语中的“X不X”式，尤其是正反问句的使用情况，以及在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教学要求，研究对现代汉语语料、目前使用面较广的三部对外汉语教学大纲、五本语法参考书和三套对外汉语教材中出现的“X不X”式进行了考察，试图回答以下问题：1.“X不X”式中的X可以是哪类词？2.“X不X”式有哪些省略或变化形式？3.“X不X”式在句中可充当什么成分？4.“X不X”式可进入哪些句类？5.“X不X”式在对外汉语教学大纲、语法参考书和教材中是否涉及，又是如何体现的？

6.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如何进行“X不X”式的教学。

二、“X不X”式的分类

“X不X”式的界定：本文中的“X不X”式只要符合“不”前后两个语言单位一致，或虽经省略但恢复原式后语义不变的，均纳入考察范围。首先从北京大学汉语语言学研究中心研制的CCL现代汉语语料库（网络版）中筛选出符合“X不X”式界定条件的语料3459条，然后进行分类，分类的主要依据是“X”的性质，格式之间的联系，以及“X不X”式的位置。
根据语料“X不X”式可分为七个大类（除特别说明外，文中所用例句均来自CCL语料库）。
A式：a不a
A式中的X为形容词，这个形容词可以是单音节的如A1式，也可以是双音节的如A2式。且两式各有省略式A1

1、A21和A22。

A1式：单音节形容词
这个指标[高不高]呢？
A11式：a不
当然考，怎么复习，你晚上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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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好不？]
A2式：双音节形容词
表姐还告诉我几件关于方先生的事，不知道[正确不正确]。
A21式：a不ab
数据[准不准确]，对决策是否科学有很大的影响。
A22式：ab不
乔夕的老婆[漂亮不？]
B式：v不v
B式中的X为动词结构，这个结构既可以是单音动词B1式，也可以是双音动词B2式，还可以是动宾短语B3式、动补短语B4式或动词偏正短语B5式。并且B1至B5个小类均有省略式。
B1式：单音节动词
明天你回不回？
B11式：a不
你去问他肯要你[去不？]
B2式：双音节动词
然后我就把这个计划发给世界领导人，问他们[喜欢不喜欢]。
B21式：a不ab
可那些街头算命的顾客[知不知道]呢？B22式：ab不
我给你带来一块布料，不知道你[喜欢不？]B3式：X为述宾短语vo不vo
稳压器几百瓦、几千瓦的，本身[耗电不耗电]？
B31式：v不vo
一个厂长[够不够格]，职工说了最准。
B32式：vo不
你姐平时睡觉打呼噜不？
B33式：vo不v
他可曾问你[吃饭不吃？]B4式：X为动补短语，v得c（complement，补语）v不c
他的话你听得懂听不懂？
B41式：v不v得c
他的话你听不听得懂？
B5式：X为偏正短语m（modifier：修饰语）v不mv
我这个藩司[难做不难做]？
B51式：省略“不”前的动词m不mv
由于产品有个[好不好销]的问题，此时企业追求的主要目标是销售利润。
C式：n不n
C式中的X为名词，这里的名词一般用于描写某事物，类似于形容词，该式无省略式或变式。
你看他[傻瓜不傻瓜]？（《赵树理文集》第一卷）
D式：prep不prep
我们厂要搬到中亚的费尔干纳盆地，你[跟不跟]我去？
E式：固定短语
在考察中发现一些符合“X不X”式界定的固定短语，为了保证考察的全面和细致，我们将其单列一类，但不作为重点考察的对象。
柴火发潮，他[时不时]伏在灶口上吹火。
现在，仍有个别村组[动不动]就调整土地，致使一些农民不敢投入。
F式：附加式
F式中的X为形容词或副词，从A和B类中单列出来，是因为其在句中位置比较特殊，且属于不同的疑问句小类（即附加问）。
F式：……，“好不好/成不成/行不行”？
下午我们一块去打网球，好不好？
G式：是不是
将“是不是”从B类（即X为动词类）中分列出来是因为它在句中的位置灵活，且是作为判断动词无论是语义还是用法上都具有特殊性。
G1式：“是不是”用于句中。你们是不是明天动身？我们是不是找她谈一谈？
G11：是……不是
他是大夫不是？
G2：附加式……，是不是？
你家住在北京的郊区，是不是？
从以上分类可以看出，现代汉语中的“X不X”式中的X可以是形容词、动词（短语）、名词、介词，其中X可以是名词和介词这一点，在以往的研究中都未曾提到过。“X不X”式在句中的位置也非常灵活，可以放句中，句末，作为附加成分，甚至放在句首。“X不X”式也有很多种省略式或变式，双音词中后一音节省略，省宾语，省动词，“不”前省或后省等。

三、“X不X”式的语能

为了便于教学，我们还需了解“X不X”式可在句中充当哪些成份。因此，考察语料中的“X不X”式的语能也是必要的。
（一）主语
例：[亲生不亲生]并不重要，关键在母女相处的感情。
（二）谓语
例：这大闸蟹[地道不地道]？
（三）宾语
例：说到这儿，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四）状语
例：这些干部实际上已经[自觉不自觉]地当了庸俗哲学的俘虏。（五）定语
例：……，朋友们那些[经意不经意]的问候和关注，渐渐化作春天的溪流，时常淌过我的心底，滋润着我。
（六）补语
例：你跟我在一起，日子过得[开心不开心]？
考察后我们发现：“X不X”式在句中可充当主语、谓语、宾语、定语、状语、补语等各种句法成份，充当谓语和主语的句子较多，其次是状语和补语，较少的是宾语、定语。因此，教学中还是应该以“X不X”式充当谓语为主要教学内容。

四、“X不X”式可进入的句类

考察过程中还发现，“X不X”式不仅出现在疑问句中，还大量出现在别的句类中。在这3459条语料中，疑问句只有1335例，剩下的2124例并非疑问句，而是陈述句和感叹句。其中感叹句为123例，剩下的均为陈述句共2001例。这一部分感叹句中有很多可以变成反问句，句意基本上不变只是语气稍有变化。从这些语料来看，传统的将“X不X”式作为一种疑问句格式或将其等同于正反问句的做法，忽略了其作为一个短语式的用途。即使在疑问句中，它也可以出现在正反问、特指问、附加问等多个小类里。未发现“X不X”式出现在祈使句中，这可能与正反结构有商量和不定的语气，而祈使句的语气确定并且强硬有关。

五、考察对外汉语教学大纲、语法参考书和教材中“X不X”式的类型

上文所列的7大类25小类是否都应该教，哪些该教呢？目前使用面较广的对外汉语教学大纲、语法参考书和教材中是否提到了“X不X”式，又选了哪些小类呢？
为此，本文又进一步对三部对外汉语教学大纲，五本语法参考书和三本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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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进行了考察，对其中涉及的“X不X”式的类型进行了分类统计，结果发现：
（一）在《汉语水平等级标准和等级大纲》中出现的句式有：A

1、BB3B33、B4、GG2。

(二)在《高等学校外国留学生汉语言专业教学大纲》中出现的有：A1、B31、B4。

(三)在《中高级对外汉语教学等级大纲》中出现的有：A2、B1、G1、G2。

（四）在《对外汉语教学语法》中出现的有：A1、B11、B3、B31、B32、B33、F、G1、G11、G2。

(五)在《汉语语法概要》中出现的有：A1、B1、B21、B33、G1、G2。

（六）在《实用现代汉语语法》中出现的有：A1、A

2、B1、BB3、B31、B33。

(七)在《实用汉语语法》中出现的有：A1、A21、B2、B3、B31、B33。

（八）在《实用汉语参考语法》中出现的有：B1、B11、B2、B3、B31、B33、D、F、G1、G11、G2。
（九）在《汉语精读课本》中出现的有：A

1、A2、A2BB2、B2B31。

（十）在《基础汉语课本》中出现的有：A

1、B3、B4、GG11。

（十一）在《新实用汉语课本》中出现的有：A

1、BB2、B3、GG2。

统计结果显示，A1、G1、B1和B3四种句式在这11类资料中出现频率较高，25个小类中有8个一次也没有出现过。而有两类省略式B31出现了7次，B33出现了6次，可见省略式的教学也很重要。而这些数据为我们安排和设计“X不X”式的教学提供了依据。

六、“X不X”式的教学

(一)选取哪些“X不X”式的小类进行教学？

首先，要选取教学大纲要求、常用和实用的小类来教。根据上面的表（二），在11种资料中有9种选取了A1式，8种选了G1式，有7种选取了B1、B31和G2式，有6种选了B3和B33式，有5种选取了B2式。由于A1和A2、B1和B2只有单双音节的差别，G1和G2式只在句中所处位置方面有差异，因此可以将这几组合并。而B33式虽然被6种资料选用但因其没有B3式常用，且B31和B33式均为B3式的变式，故合并为一组，其中包括B3和B31两式。另外，B4式与汉语中的情态补语和可能补语的正反疑问句有密切的联系，F式在口语中非常实用，故这两项也应纳入教学范围。由此可以得出，“X不X”式教学小类的切分和序列：

1 A1 A

B1 B2
G1 G2
B3 B31 B33
B4
6 F
在《高等学校外国留学生汉语言专业教学大纲》的教学语法项目序列里的102个语法项目中“疑问句：正反问”列第15位，“情态补语和可能补语的比较”（其中包括两种补语的正反疑问式的比较）列第88位，因此“X不X”式的教学主要集中在对外汉语教学的初级阶段。

(二)注意固定短语和特殊句式

符合“X不X”式的还有一些固定短语，如“时不时”、“动不动”，对于这类短语可以用在中高级阶段，当遇到这样的材料时，帮助学生从整体上理解短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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