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我国农民文化哲学探思

[摘要]文章以文化唯物主义理论解读发展我国农民文化现实问题。从文化唯物主义新文化观出发，指出农民文化发展的客观性。以文化是普通人的生活方式和文化是“上层建筑”和“基础”的组成并发挥作用，提出推进我国农民文化发展对策，尊重和保障农民文化发展权。整体提升是农民文化发展的内容和目标。农民文化发展道路是自由发展与外部输入相结合。在丰富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的同时，积极思考发展我国农民文化的内容和途径。
[关键词]文化唯物主义；农民文化；客观性；启示
[作者简介]丁越华，中山大学国内访问学者，钦州学院商学院副院长，副教授，广西钦州535000
[]A　[文章编号]1004－4434(2012)01－0010－04

一、用文化唯物主义思考我国农民文化何以可能

文化唯物主义是20世纪中期以来，以雷蒙德·威廉斯(Raymond Williams)为代表的西方马克思主义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立场阐发的一种文化研究理论和范式。文化唯物主义者继承并批判性地考察了传统马克思主义和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文化理论，开创性地构建了“文化唯物主义”。基于西方社会及思想背景而产生的文化唯物主义，用于思考我国农民文化发展问题如何可能?有三方面的考量。首先，文化唯物主义是站在马克思主义立场上的理论流派。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其经典著作中甚少提及“文化”概念，关于文化的思想散见于他们的著作之中，有历史唯物主义文化萌芽，但未曾形成文化理论的思想体系。而文化唯物主义理论是在新的社会历史进程中对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进行建构。他们从研究英国无产阶级工人生活实践文化人手，坚持文化是平常的，是全体社会成员和社会经验的产物，彰显文化生成并发展于实践活动之中的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并深入到历史唯物主义基本框架——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模式下考察文化。用威廉斯的话来说：“文化唯物主义是对历史唯物主义的一种深度阐释，是在历史唯物主义视域中对物质文化和文学生产特性作一种具体阐释。”这种凸显了历史唯物主义时代性文化理论值得我们用来审视我国农民文化发展。其次，文化唯物主义是解读当代大规模工业社会的文化理论，对研究我国农民文化有借鉴学习价值。20世纪以来，西方发达工业国家由于高科技革命和现代化而引发一系列社会新问题，文化唯物主义站在大规模资本主义工业兴起的新生活方式现实面前研究其文化现象。中国已经深深地融入全球化社会，是大规模工业现代社会的组成，在相同时代大背景下，各国关注和研究文化问题会有共通性，文化唯物主义对当代西方社会文化的了解、思索和批判，无疑具有现实操作功能，特别是其历史唯物主义观点，给我们以理论滋润，帮助我们更好地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发展方向，其文化研究的角度和范式具有借鉴学习价值。最后，文化唯物主义理论蕴涵着强烈的批评精神和深切的现实关怀。文化唯物主义对“经济决定论”的质疑，对传统的马克思主义文化观的反思和修正，对“基础和上层建筑”公式再认识等等都蕴涵着强烈的批评精神。结合英国文化传统和现实问题的研究，使其更表现出强烈的现实关怀。在现代化、科技和市场日益成为社会生活的主导势力时，文化唯物主义者始终关注因主流文化话语和政治话语的压制而缄默失语的工人阶级文化，批判精英主义文化观，为工人阶级及其文化进行辩护。鲜明的现实关怀和实践旨趣给人以深刻的启发。成为思索发展我国农民文化问题的理论视角。一种实践必定牵涉多种理论，对发展我国农民文化这个实践来说，研究的视角应该是多维的，文化唯物主义是文化解读和研究的一种范式，用其思索我国农民文化就是为了博采各家之长，推动我国农民文化向前发展。

二、“文化是整体生活方式”凸显发展我国农民文化的客观必然

文化唯物主义把“文化”和“唯物主义”结合起来，强调文化与社会经济、政治、制度、习俗等“整个”生活方式的关联。文化唯物主义创建者威廉斯说：“我在边远乡村长大所看到的一切使得我相信，一种文化就是一种整体的生活方式，艺术不过是一个社会有机体的组成部分，而这个有机体明显地要受到经济变化的影响。”他还说：“历史唯物主义注重对文学和艺术作社会和政治分析，把它们视为各种各类社会活动与物质生产的一部分。也就是说，文学艺术的发展与变化始终与历史进程相适应，这也是我所要阐明的文化唯物主义立场。”“文化是整体生活方式”是文化唯物主义的理论基石和核心观点。它提示了发展我国农民文化的客观物质基础，即文化是物质生产和日常生活实践的表征，昭示农民文化是其整体生活方式的显现。中国农民文化是指中国从事农业生产并居住在农村的属于农民群体共同具有的渗透其社会活动中的知识、信仰、风俗习惯、道德情操、文学艺术、行为规范、思维方式、价值观念等综合体。具体来说是指农民受教育的程度、农民文学艺术、农民风俗习惯、农民文化设施和活动、农民思想品德、农民思维方式、价值观等方面。农民文化一方面正在进行、不可停顿的生存活动着。中国几千年的文明史为农民创造了属于自己的辉煌文化，成就斐然。他们在生产生活实践中形成了特有的风土人情、传统习俗、生活方式、文学艺术、行为规范、思维方式、价值观念等。这种文化既是传统性的也是创造性的，既是最日常的共同意义也是最精细的个体意义。另一方面农民文化的内容、价值、意义随着历史的变迁也在不断变化。特别是中国进入气势磅礴的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时，农民文化的发展具有了深刻的历史必然性。因为“文化是整体生活方式”，文化的发展与物质生产实践活动紧密相联，与经济发展相适应。当中国农民经济发生改变，物质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改善，农村传统的社会结构向现代社会结构转变，城乡差别逐渐缩小之时，农民迫切需要发展自己的文化就成为客观现实。当前农民日益增长的文化需要同落后的农民文化之间的矛盾已成为我国社会农民文化发展的主要矛盾。具体表现为，农民文化日益边缘化，没有得到应有的关注；在农民文化发展的认识上没有紧迫感和动力；政府在精力和物力的投入上明显不足，广大农村和边远地区的文化基础建设非常薄弱；等等。这样的现状与农民文化发展客观要求极不适应。我国提出要在2020年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目标，如果说农村经济已经迈向“小康”的话，那么也要让农民文化同时迈向“小康”。物质文明的发展同时必须有精神文明的发展，农民文化发展具有客观必然性。

三、文化唯物主义对推进我国农民文化发展的启示

(一)文化是普通人的生活方式，尊重和保障农民文化发展权。文化唯物主义不是纯学院式的，而是具有鲜明的政治立场，它旗帜鲜明地批判文化精英主义立场，认为文化不是精英人群的特权。强调文化的平常性，肯定平义的文化观念，坚持文化不过是普通人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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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共有经验。威廉斯在《文化是平常之物》一文中指出：文化是普通的，是全体社会成员个人和社会体验的产物，由全体社会成员共同创建、享有和认可的意义、价值和制度等等。因此，文化包括两个层面：已知的意义和方向与新的发现和意义。文化既是传统性的也是创造性的，既是最日常的共同意义也是最精细的个体意义。所以，对于每一个社会、每一个个别心灵而言，文化都是普通平常的。在这里文化唯物主义关注普通人的生活即“大众文化”，主张文化形式在价值上是平等的，没有高下之分，大众文化有独特意义和价值。这就告诉我们，我国农民作为大众文化主体，其文化发展权应得到尊重和保障。文化发展权是公民的基本人权之一，作为占人口绝对多数的农民既是文化的创造者，也是文化的享有者，他们和社会其他成员一样享有社会发展的成果，利益均沾。农民文化发展权包括文化创造权、文化享有权、文化传播权、文化管理权、文化选择权、公共文化教育权和公共文化设施和文化怎么写作权。这些权利是农民根本利益的体现，是满足农民多层次多方面精神需要的保障。目前农民文化发展权在群体弱势、集体沉默中得不到有效地实现和满足，过低的受教育程度和科学文化水平，限制了他们参政能力和议政能力。农民没有对话组织，只有个体，缺少代言人。农民文化的发展受到约束和限制，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缺乏文化发展保障，在经济持续增长所带来的成果中未能像城市市民一样普遍享受公共文化怎么写作。农民争取文化发展权就是要解决农民文化发展权谁来保障?如何保障的问题?需要农体意识觉醒，主动表达利益诉求，还需要从法律制度上保障，更需要国家从财政资金投入上来作为，改革和健全农村文化怎么写作体制。尊重和保障农民文化发展权对遏制城乡文化发展差距拉大的趋势，提高广大农民整体文化素质，推动农村经济持续稳定地增长，实现农村政治文明，促进农村社会和谐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二)发展农民文化的目标是整体提升。文化唯物主义通过对马克思的“基础”、“决定”和“上层建筑”的解构和重塑，表明文化既是上层建筑的组成部分，也是“基础”的组成部分，在社会生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威廉斯说：“从城堡、宫廷和教堂到监狱、工厂和学校，从战争武器到新闻传播，任何一个统治阶级都要采取各自不同的方式来生产这些社会政治体制秩序，它们从来都不只是上层建筑的活动。”它表明文化作为上层建筑的组成，是从思想和活动两方面在起作用。此外文化还是“基础”的组成部分并发挥着重要作用，“我们习惯于用政治和经济的术语来描述我们的整个社会生活。如果强调交往作为一种经验则可以看到，人和社会并不局限在权力、财富和生产的关系之中。人与人之间相互的描述、学习、劝说、交流也同样是社会生活的基础所在”。这些论述让我们认识到农民文化要发挥积极的、应有的社会作用，就要立足于整体提升，从以上三个方面人手：首先，发展进步思想和积极健康向上的文化内容。即提高农民劳动和生活方面的科学技术知识和能力；提高农民的思想品德，促进观念更新；让农民社会文化生活、文学艺术更加丰富多彩、优秀的风俗习惯得到更好发扬。毋庸讳言，当前农民文化发展处于自发、无序状态；公益性文化发展的基础设施和怎么写作相当薄弱；文化发展表现出单纯追逐经济利益，忽视文化的精神性意义；宣传封建迷信活动和糟粕的内容泛滥；文化活动内容和形式单一。所以用先进的科学技术知识来充实农民，用高尚道德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来塑造农民，改变思维方式，提升文化生活质量是农民整体素质提高的主要内容。其次，提升我国农民的传统文化。世界上任何优秀文化都是地域性、民族性的特色结合。发展农民文化一定不要丢掉自己的特色。在内容和形式上传承的同时，还需要提高，用符合时代特征的新观念、新思想和新内容来充实传统文化，使其成为历久弥新的精神财富。对传统文化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古为今用、推陈出新依然必要。提升农民优秀传统文化是整体提升的题中之意。最后，发展农民最需要的文化。今天的农民无论是在知识构成、行为规范，还是在观念意识上都有丰富的需求，而最需要的是农业科技知识和丰富多彩的文化生活。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要科技兴国，占国民80％的农民的科学知识素质尤其关键，政府要规划和建设覆盖全国农村的公共文化怎么写作体系和设施提供给农民。政府提供“文化普及”项目，就是让农民获得学习文化的机会，通过技能培训、不脱产学习、娱乐活动等小型多样化形式来更新知识，提高文化，活跃生活。在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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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科技培训和文化娱乐等活动和怎么写作中，宣传进步思想和积极健康向上的文化内容，用科学理论、高尚精神来引导、塑造农民。政府还要抓“人才培养”，做好农民文化人才培养工作。选拔出农民文化中的优秀个人和团队。进行定向学习和深造，提高专业水平和创新能力，并为其文化活动提供条件和资金。这些人才本是农民。有一定的专业知识，又有社会影响力和知名度，他们从农村中来，又回到农村去，如同一粒粒优育的种子，能够以点带面，活跃农民文化。
(三)农民文化发展道路是自由发展与外部输入相结合。发展农民文化，如何发展?文化自由还是文化禁锢是不能回避的问题。威廉斯是这样描述工人阶级文化的：“工人阶级由于他的地位，自从工业革命以来还没有产生清楚的意识到的文化。它所产生的文化是集体的机构，诸如工会、合作化运动和政党。认识到这个文化是重要的,32人阶级文化，以其一直在经过的阶段而言，基本上是社会性的，而不是个人的。把这种文化放在它的来龙去脉中思考，可以看出这是一种非常出色的创造性成就。”文化唯物主义表明工人阶级文化有其发展的阶段和过程，并创造了出色的成就。同样农民文化需要自由发展，这首先是指农民文化发展要有相对独立性。农民文化有自我连续性和自我更新性，依靠其文化语境，通过生活习惯、文化认同及日常生活感情来保存文化和不断地改变自身。比如有些农民通过自费外出学习培训或聘请农业专家讲授农业科技知识来解决对农业科技知识的渴求就说明了这一点。其次是指农民文化的主体地位要得到重视和尊重，不要把农民当成文化被动接受者，而要当成参与者和创造者，充分表达对文化的需求和意愿，并主动发展自己的文化。比如农民要有自己的大众传媒，提供的文化信息形式和内容定位就是农民，而不是被城市文明操纵。最后是满足农民个性化的文化需求。农民对于与自身所处的乡土人情非常相近的文化形式有浓厚的兴趣，这种风俗习惯不一、偏好差异的民间传统文化，有很强的地缘性，受区域文化的影响和制约，要尊重和保留具有民族和地方特点的民间传统文化。马克思在主张新闻出版自由时说道，威胁每一个生物的生命的危险就是该生物丧失自我。因此，不自由对人说来就是一种真正的致命的危险。姑且不说道德上的后果，请想一想，不容忍自由报刊上那些令人不快的东西，也就不可能利用它的长处。不要玫瑰的刺，就采不了玫瑰花!有了自由的报刊，你们会丧失什么呢?这些思想今天仍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此外，发展农民文化，使农民尽快脱离落后的文化状态，政府引导、外部输入也是重要途径。政府对文化事业的投入和管理，对社会结构和社会关系的调整和约束，都是发挥作用的体现，也是社会主义文化性质决定的。这样发展的独立性、自主性，与外部输入、政府引导就出现了矛盾。文化唯物主义的主导、留存和新兴文化的互动结构理论给出了解决的思路，它们认为掌握“文化的、道德的和意识形态领导权”的主导文化往往对留存和新兴文化进行某种收编和合并，并在三者互动中自身不断地被更新、被再造和改变，任何一种文化都是在与其他文化互动中发展起来的，是一个开放、吸收以及合并的过程。结合我国实际，发展农民文化是自由发展与外部输入结合的开放和互动过程。不管是工人文化还是农民文化，也不管是城市文化，还是乡土文化，都在互动中不断地被更新、被再造和改变。农民文化自由发展意味着尊重差异、包容多样，提倡不同形式和风格；政府引导、外部输入则内涵着组织、规范、教化、提升和约束，两者相结合是发展农民文化的社会主义特色道路。我国农民文化繁荣昌盛之路是在发展中涵盖其他文化又保持自身的特性。
从文化唯物主义理论视角思考发展我国农民文化，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首先，可以反思中国现代化文明发展过程中出现的文化问题和矛盾，校正我们实践中的偏差，努力把“每个人的自由发展”的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实践结合起来。我国城乡二元结构客观存在，城乡之间存在着巨大差别。农民的精神财富提升速度不够，与城市人口的文化建设相比较，农民文化发展滞后。用文化唯物主义理论来思考，提醒我们要发展农民文化。其次，文化发展与社会发展是相互影响的。农民的文化得不到发展，发展速度不快，最直接影响的是中国政治——政治的进步和推进；中国经济——科技现代化的进一步发展。现代化需要人的现代文化素质，农业现代化更需要有文化的农民。最后，文化是民族素质的体现，农民文化发展关乎到中国人的整体发展。代表中华民族整体素质的不是中国的城里人，是中国大多数农民，只有农民文化发展了，全面提高了，才能说中国人的文化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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