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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俞伯牙摔琴谢知音》中交友之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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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高山流水遇知音”是中国传统文化和精神中对友情的最高褒奖。本文尝试从冯梦龙编辑的小说《俞伯牙摔琴谢知音》着手,结合《千字文》《大学》等中国儒家思想经典著作中的核心思想,赏析小说中所体现的中国传统交友之道和文化精神。
关键词:《俞伯牙摔琴谢知音》 交友之道 传统文化精神
“高山流水”、“知音”是中国家喻户晓的典故,这与明朝通俗小说家冯梦龙的话本《俞伯牙摔琴谢知音》,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俞伯牙摔琴谢知音》是《警世通言》的头一篇小说,冯梦龙根据前人对于知音故事的记述,对这个源远流长的故事进行了精妙的艺术加工,使其更为婉转曲折,细腻动人。故事讲述了俞伯牙与钟子期两人由相识到相知的友情。伯牙本姓俞,名瑞字伯牙。钟子期本名徽,子期是他的字。伯牙做晋国的大夫,出使楚国,回晋途中,经过汉阳,得遇子期,于是发生了听琴的故事。次年俞伯牙赴约,钟子期亡故。结果俞伯牙摔琴谢知音,叹道:“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
伯牙的一句感叹,向我们诉说了知音之难逢。作者在小说开头,以管鲍作比,对“相知”进行了一番这样的论述:
这相知有几样名色:恩德相结者,谓之知己;腹心相照者,谓之知心;声气相求者,谓之知音;总来叫做相知。{1}
这段文字精辟地阐释了中国传统观念中,对“朋友”的认知。所谓“肝胆相照,心意相通”,这可能也是中国人把朋友比兄弟、比手足的原因。这种兄弟、手足之情,在伯牙子期的故事中,是如何体现的呢?他们何以听琴就识得知音?又为何子期亡故,伯牙就摔琴断弦呢?

一、伯牙子期故事的渊源

知音故事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据《三言二拍资料》记载,最早的知音故事出现在《列子卷第五汤问》中,其记载如下:
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登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伯牙游于泰山之阴,卒逢暴雨,止于岩下,心悲,乃援琴而鼓之。初为霖雨之操,更造崩山之音,曲每奏,钟子期辄穷其趣。伯牙乃舍琴而叹曰:“善哉!善哉!子之听夫志,想象犹吾心也!吾于何逃声哉?”{2}
从这段文字中,我们可以看出伯牙子期的故事已经具有了雏形。俞伯牙善于鼓琴,钟子期善于听琴,每每俞伯牙弹奏一曲,子期都能听出伯牙心意之所在。正如伯牙感叹的那样:“子之听夫志,想象犹吾心也”,初步向我们展露了二人能够成为知音的因由,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
在之后出现的《吕氏春秋》中,卷十四孝行览第二本味,对这个故事进行了充实。保留了原初故事中,伯牙子期听琴相知的情节,又增加了其后子期亡故,伯牙摔琴的情节:
伯牙鼓琴,钟子期听之。方鼓琴,而志在泰山,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山!”少选之间,而志在流水,钟子期又曰:“善哉乎鼓琴!汤汤乎若流水!”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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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复为鼓琴者。{3}
这应该是后世伯牙子期故事中,关于子期亡而伯牙绝弦的最早记述。这段补充使得二人的友情有了一个动人的升华,如果说《列子?汤问》中的记载向我们展示了觅得知音后相处的默契,那么《吕氏春秋》中的记述则向我们展示了知音的难得。伯牙一生只得子期一人为知音,故而子期死后,伯牙不再鼓琴,“以为世无足复为鼓琴者”,没有人再听得懂伯牙琴声中传递的心声。在这之后,伯牙子期故事的概貌基本定型,其后的文献记载中多是阐发这个故事给后人的启示和意义。譬如《韩诗外传卷九》中在故事结尾论述道:
……非独琴如此,贤者亦有之,苟非其时,则贤者将稀有得遂其功哉?{4}
它告诉了我们,诸如子期这样善听的“贤者”固然不易,而像伯牙那样善于鼓琴、善于发现知音的人,也着实难得。否则即使有“贤者”,也“稀有得遂其功”。

二、冯梦龙对伯牙子期故事的改编

冯梦龙在前人记述的基础上,对这个故事进行了有益的充实和改编,使其变得更加曲折动人,更易于广大市民阶层理解接受,也为这个故事在后世的流传提供了可能性。
首先,冯梦龙对伯牙子期的人物形象进行细致描绘。前人关于伯牙子期形象身份的描述很模糊,只侧重于表现二人之间深厚的友情。而在冯梦龙的作品里,他结合史料中对俞伯牙和钟子期的记载,对二人的形象进行了具体生动的描绘。在他的笔下,俞伯牙是晋国的上大夫,而钟子期是楚国的一介樵夫,看起来二人无论如何不会有相识的机会。但经过作者的描述,这个看似偶然的相遇却向我们展示出一种必然。俞伯牙虽是晋国大夫,却原系楚人,奉晋主之命来楚国修聘,又因思想故国江山,要从水路游览;而钟子期虽是樵夫,却是临江的“集贤村”人,且村中“大抵都是隐遁避世之辈”,出身亦不寻常。这冥冥之中似乎已经注定了二人的不期之遇。之后二人的相遇颇有些不打不相识的味道,俞伯牙于江边鼓琴,忽而弦断,使他惊异于这荒野之中如何有听琴之人。而这听琴的恰恰是在此打柴避雨的钟子期。伯牙原不信村野樵夫也会听琴,但子期不凡的谈吐和镇定自若的神情,使他意识到这不是他观念中那种粗笨愚昧的村夫。且看子期初见伯牙时的举止:
手下人那知言谈好歹,见是樵夫,下眼相看:“咄!那樵夫下舱去,见我老爷叩头,问你甚么言语,小心答应,官尊着哩!”樵夫却是个有意思的,道:“列位不须粗鲁,待我解衣相见。”除了斗笠,头上是青布包巾;脱了蓑衣,身上是蓝布衫儿;搭膊拴腰,露出布 下截。那时不慌不忙,将蓑衣、斗笠、尖担、板斧,俱安放舱门之外,脱下芒鞋, 去泥水,重复穿上,步入舱来。{5}
可以看出,子期自始至终都是泰然自若的,不因伯牙官声之大而慌张失措,不因自己身份低微而举止失当。而他又是不卑不亢的,恰如其分地表达着自己对位尊者的敬重,“蓑衣、斗笠、尖担、板斧,俱安放舱门之外,脱下芒鞋, 去泥水,重复穿上,步入舱来”。正是《千字文》中所谓“举止若思,言辞安定”{6},而又虔诚地践行着古人所说的“礼别尊卑”{7},翩翩然有君子之风。为了使二人友情发展得更加自然,使这种相知之情更加真实动人,作者不但用大量篇幅表现二人在音乐造诣上的高深,细致入微地刻画二人论琴的精彩场面,更在细节上处处彰显钟子期的贤德和俞伯牙的尚贤。如当伯牙问到子期为何不求取功名时,子期答道:“实不相瞒,舍间上有年迈二亲,下无手足相辅,采樵度日,以尽父母之馀年。虽位为三公之尊,不忍易我一日之养也。”{8}这一点深深打动了伯牙,他感叹道 “如此大孝,一发难得”。中国是一个重“忠孝”的国家,《千字文》中就有言“孝当竭力,忠则尽命”{9}。正是钟子期在举手投足间,一点点流露出对父母的敬重爱戴,使得俞伯牙对这个知己更加依依不舍。当伯牙邀请子期通行数日,二人有如下这段感人的对话:
伯牙道:“愚兄余情不尽,意欲曲延贤弟同行数日,未知可否?”子期道:“小人非不欲相从,怎奈二亲年老,‘父母在,不远游’。”伯牙道:“既是二位尊人在堂,回去告过二亲,到晋阳来看愚兄一看,这就是‘游必有方’了。”子期道:“小弟不敢轻诺而寡信,许了贤兄,就当践约。万一禀命于二亲,二亲不允,使仁兄悬望于数千里之外,小弟之罪更大矣。”伯牙道:“贤弟真所谓至诚君子。也罢,明年还是我来看贤弟。”{10}
子期对伯牙这个知己也是难舍难分的,但他更明白父母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故而他只能暂且割舍友情,而尽孝于父母。虽然他一再推却伯牙的邀请,但他对父母的深情却一再深深打动着伯牙,使伯牙感叹这才是真正的“至诚君子”,并约好第二年再来相见。
其次,冯梦龙对故事情节进行充实丰满。三言之前的文献中,对子期之死的记述十分简略,甚至一句带过,只重点突出子期死后,伯牙摔琴断弦,以谢知音。而在冯梦龙的笔下,这一段故事同样变得细腻动人,生动曲折。伯牙第二年如约而至时,却不见知己到来。他深知子期绝非爽信之人,便借抚琴以唤知音,又因听到弦中有哀怨之声,料得子期家中必有忧患。“他为人至孝,事有轻重,宁失信于我,不肯失礼于亲,所以不来也”{11},由此,子期之为人,与伯牙之善于识人,可见一斑。
其后,作者并不直叙子期之死,而将笔锋一转,写牙心中惦念子期,因而登岸寻友。恰巧又遇到分列东西的两条岔路,正当伯牙欲寻人问路时,碰到一过路的老叟。这老叟亦仪态不凡:
不多时,左手官路上有一老叟,髯垂玉线,发挽银丝,箬冠野服,左手举藤杖,右手携竹篮,徐步而来。伯牙起身整衣,向前施礼。那老者不慌不忙,将右手竹篮轻轻放下,双手举藤杖还礼,道:“先生有何见教?”{12}
虽然“箬冠野服”,但举止淡定从容,与子期如出一辙,隐隐向读者暗示着老者与子期间不寻常的关系。接着,由伯牙和老者的交谈,借老者之口,将二人分别后的故事婉转地表述出来:
老者闻言,放声大哭道:“子期钟徽,乃吾儿也。去年八月十五采樵归晚,遇晋国上大夫俞伯牙先生。讲论之间,意气相投。临行赠黄金二笏,吾儿写书攻读,老拙无才,不曾禁止。旦则采樵负重,暮则诵读辛勤,心力耗废,染成怯疾,数月之间,已亡故了。”{13}
看似诉说子期之死的因由,实则间接描绘子期的为人。他生则尽孝于父母,死则尽忠于友人。子期因念念不忘伯牙对自己的知遇之恩,而不顾白日照料父母的辛劳,挑灯苦读,最终心力耗竭,染疾而去。而更为可贵的是,子期临终前仍不忘与伯牙的约定,嘱咐父亲道:“修短由天,儿生前不能尽人子事亲之道,死后乞葬于马安山江边。与晋大夫俞伯牙有约,欲践前言耳。”{14}生前虽只有一面之缘,但子期自始至终都不曾将知己忘怀。
知音的离去,使得俞伯牙心痛如割,他捶胸顿足,痛哭流涕,在坟前为知己操琴一曲,歌道:
忆昔去年春,江边曾会君。今日重来访,不见知音人。但见一 土,惨然伤我心!伤心伤心复伤心,不忍泪珠纷。来欢去何苦,江畔起愁云。子期子期兮,你我千金义,历尽天涯无足语,此曲终兮不复弹,三尺瑶琴为君死!{15}
一曲哀歌将自己的哀伤悲痛,对友人的思念,以及对知音难觅、好景难再的伤感,表达得淋漓尽致。也将子期故去后,伯牙摔琴断弦的因由,自然明白地呈现在读者面前,使得“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有了更为形象生动的诠释。伯牙在哀痛之余,并未忘记自己与子期的兄弟之谊,愿意告归林下,代子期尽孝,赡养二老,以尽天年。伯牙道:“……吾即子期,子期即吾也,老伯勿以下官为外人相嫌。”{16}至此,两人的友情得到了最高的升华,知心若此,不分你我,当是友情的最高境界了吧。
最后,作者在字里行间含蓄地表达了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小说中,作者以管鲍故事开篇,管鲍之谊是古来重义轻利、知人善任的典范,冯梦龙称其为古今“交情至厚”。并且,作者对前人知音故事的最大改编,就是充实强化了其中的孝义观念,反复在细节上渲染子期之孝义,以及伯牙对此的赏识。虽是通俗小说,却将格调定位在劝人为善、教化育人、树立道德榜样之上。此外,作者还在开头用两句诗总结了自己的态度,“知音说与知音听,不是知音不与谈”,可见作者也深感知音之难觅,渴望有那一二知音,可读出他所写故事的言外之音话外之意。而在小说尾声处,伯牙已在所操之曲中,表达了自己欲断弦谢知音的念头。作者似觉还不够明白,故借钟公之口问伯牙为何摔琴,伯牙答道:
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
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17}
这不能说是对前文伯牙所唱之曲的简单重复,其中寄予着作者心中深深的期盼与无奈。“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这两句不禁令人想到冯梦龙在《〈情史〉序》中描述自己的文字:
余少负情痴,遇朋侪必倾赤相与,吉凶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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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有奇穷奇枉,虽不相识,求为之地。或力所不及,则嗟叹累日,中夜辗转不寐。见一有情人,辄欲下拜;或无情者,志言相忤,必委曲以情导之,万万不从乃已。{18}
如此“情痴”,见有情则欲下拜,见无以情导之,只怕世间确实难觅知己。因而作者又在文末借后人之诗感叹道:
势利交怀势利心,斯文谁复念知音?
伯牙不作锺期逝,千古令人说破琴。{19}作者对这一古已有之的知音故事,进行如此细腻生动的刻画,无非也是要唤起人们内心的真诚,以真心待家人,以真情代友人,继而人人都以诚相待,最终实现作者一直念念不忘的人生追求:“于是乎无情化有,私情化公,庶乡国天下,蔼然以情相与,于浇俗冀有更焉。”{20}但现实也让作者认识到,这个美好的理想并非一蹴而就之事,又不禁感叹知音之难得,真情之宝贵。
三、结语
由江南詹詹外史所撰的《〈情史〉序》中有言道:“六经皆以情教也。……凡民之所必开者,圣人亦因而导之,俾勿作于凉,于是流注于君臣、父子、兄弟、朋友之间而汪然有余乎!”{21}可见,在中国传统中,“情”的内涵和对象并不是单一的,表现在君臣间,则为忠;表现在父子间,则为孝;表现在兄弟间,则为悌;表现在朋友间,则为信。同时,这也说明,对朋友的“信”,绝非偶然,只有“忠”“孝”“悌”“敬”“慈”……每一方面都做到了,才可能对朋友有真正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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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实就是内在之“情”的多样外化表现。
俞伯牙和钟子期的知音之情,之所以得以流传千古,妇孺皆知,正是因为他们彼此以诚相待,都是有情之人。《千字文》中有言“孔怀兄弟,同气连枝。交友投分,切磨箴规”{22}。钟子期身居郊野,但他的孝心、重义轻利、渊博学识和种种贤德,却在举手投足间,表现着他内在的儒雅和真诚。正如《大学》中所谓“诚于中,形于外”{23},这也是他最打动俞伯牙之处。而俞伯牙虽身居高位,但并不以钟子期出身卑微而轻慢。他慧眼识珠,在钟子期宠辱不惊的言谈举止间,深深为他的才能和德行所折服,才使得他们虽只有一面之缘,之后即使生死两隔,也得以延续至交之情,这才是“能爱人,能恶人”{24}的仁人之举。正因二人如此同心投分,才使这个故事得以传扬至今,而“伯牙子期”“高山流水”也成为人们对知己、对友情的最高褒奖。
{1} 冯梦龙:《警世通言》,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1页。
{2}{3}{4} 《三言二拍资料》,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第231页,
第231页,第231页。
{5}{8}{10}{11}{12}{13}{14}{15}{16}{17}{19} 冯梦龙:《警世通言》,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2页,第4页,第5页,第6页,第6页,第6页,第7页,第7页,第8页,第8页,第8页。
{6}{7}{9}{22} 《千字文》,内蒙古少年儿童出版社2006年版,第27页,第31页,第25页,第33页。
{18}{20}{21} 冯梦龙:《情史》,春风文艺出版社1986年版,前言第3页,第3页,第4页。
{23}{24} 《四书章句集注》,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11页,第18页。
参考文献:
 (明)冯梦龙辑.警世通言[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
 谭正璧编.三言二拍资料[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3] (梁)周兴嗣撰.《少儿国学文化经典导读》编写组编.千字文[M] .通辽:内蒙古少年儿童出版社,2006.
[4] (明)詹詹外史评辑.情史[M].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86.
[5] (宋)朱熹集注.四书章句集注[M] .北京:中华书局,1987.
作  者:徐汪涓,华中科技大学中文系在读研究生,古代文学专业元明清方向。
编  辑:杜碧媛 E-mail:dubiyuan@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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