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家艺术精神

［摘 要］ 前上海美影厂动画家曾经创作了享有国际声誉的优质作品，为我国动画创作领域树立了标杆。面对当今国产动画隐忧，议论纷纷：主流声音将艺术创造的时代性与迎合观众消遣趣味混为一谈；也有权威人士片面强调资金投入不够或过度夸大运营造势作用。似乎这些议论都不能解决实质问题，前者削弱了动画艺术本质，后者低估了创作主体精神。因此，我们需要思考：前上海美影厂动画家荣耀背后存在怎样的诉求？精湛技艺凭借怎样的努力以及他们用动画语言书写那个时代的情怀基于怎样的信念。
［关键词］ 动画家；艺术精神；信念；努力；成就
20世纪80年代，前上海美影厂曾出现一批优秀的动画家和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动画作品，在专业领域具有标杆意义。近年来，国产动画的题材选择和原创能力饱受非议，国外动画公司却纷纷将手伸向中国的熊猫、花木兰、孙悟空等资源。另一方面，相比美国、日本先进的电脑技术和扎实的创作功底，中国动画显得质量不高。虽然我国采取鼓励、扶持的政策，然而短暂的热度过后，动画产业仍然在风雨飘摇中举步维艰。有人陷入市场思维的怪圈，时常抱怨资金不足，制作成本过高，产业链不成熟等问题，而忽略了动画艺术本身的内在属性。中国动画如何发展？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进行客观评估和积极回应，也没有实质性问题的探讨，更没有专业性的解释和论辩。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简称“上海美影厂”）于1957年正式成立，由盛特伟先生首任厂长，并聚集了当时的优秀编剧、导演、摄影师、美术设计等。20世纪80年代前这批优秀的动画家创作了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动画作品，这些作品跨越时代局限并超越文化差异，在专业领域具有标杆意义。本文探讨的对象是处于这个历史时期的上海美影厂，笔者称之为“前上海美影厂”。我们不会忘记，上海美影厂曾代表中国动画在世界舞台上角逐，并频频获奖，至今仍受到国外学者的高度赞扬。而现在的国产动画却很少能在国际知名动画节上亮相，我们需要反思其背后的原因，追问我国动画事业曾经取得的辉煌凭借什么。回望前上海美影厂动画家的信念、努力和成就，也许能够启迪我们认识动画的艺术规律和价值，从而为今后精品动画的创作提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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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动画家的信念

信念是艺术家的精神支柱，是支撑他们创作的内在动力和灵感来源。前上海美影厂的动画家们始终坚守忠于文化精神、担当社会责任和重视生活体验的信念，并最终将人生的理想和目标融入动画作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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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忠于文化精神

我们不难发现，前上海美影厂的经典动画作品都有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关注时代主题和时代精神，拥有思想深度和民族情感，反映人类共同的精神追求。动画片的题材、故事、类型也许各不相同，但绝不能放弃文化精神。早在新中国成立前，万氏兄弟就已清楚认识到这一点。他们通过创作《大闹画室》和《纸人捣乱记》尝试掌握技艺，随后就开始了在本民族文化中汲取营养的努力，不断对这种来自西方世界的娱乐形式进行本土化改良，无论创作题材的选择还是美术风格的定位都体现出对传统文化精神的尊重。从1932年出品的短片可以看出万氏兄弟的文化底蕴、思想意识和爱国热情，其中有改编自童话故事的《龟兔赛跑》《蚱蜢和蚂蚁》，表现爱国主题的《伤痕累累的民族历史》《新浪潮》以及表现反战情绪的《同胞醒来吧》《血的代价》。影响一代动画人的《铁扇公主》更是体现出作者的希望，即中国人民在面对艰难险阻时所需要的民族智慧和勇气。上海美影厂正式成立后的十年中再接再厉，涌现出大批反映新中国气质的优秀动画影片，不同风格的艺术短片也随之竞相绽放。其中《大闹天宫》脱胎于中国古典名著《西游记》，人物和场景设计都大量融入传统壁画、年画元素，塑造了孙悟空敢于和强大昏聩的天庭势力作斗争的英雄形象。《小蝌蚪找妈妈》是水墨动画的代表，它汲取了中国传统文化意境和美学精华，多次亮相世界知名动画影片的竞赛舞台。同时，这种精神不仅存在于动画片中，也折射在动画家的艺术理念和实践当中。“”结束后，虽然很多人还无法从那个躁动不安的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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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环境恢复过来，但上海美影厂的动画家们却没有丢掉民族文化精神，以最快的速度投身到动画艺术探索中。先后创作出《哪吒闹海》《猴子捞月》《南郭先生》等一批具备中国文化特点的优秀作品，试图将“中国学派”的内涵接续下去。当时经济水平不高，人们生活拮据，动画家也得不到丰厚的回报，他们秉持从抗战中传承下来的艰苦奋斗精神，在并不算好的条件下仍保有积极的创作热情。据严定宪导演回忆，创作《哪吒闹海》时采用了与迪斯尼相似的流水作业模式，但迪斯尼的动画师们有很高的基本工资，放映后还有分红，而美影厂当时加班一个晚上只有两毛钱的加班费。但是，经济条件并没有妨碍他们创造出高水准的动画作品。
由此，我们可以推论出老一代动画艺术家在遵循一个文化精神的坐标。他们沿着时间轴追寻过去五千年的文化积淀，努力与时代精神对接，并通过动画片的精神风貌引领当时衰弱、不安的人们重建美好期待。任何民族的精神都能在当下文化语境中找到自我定位，确定其存在的意义和可能作出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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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担当社会责任

无论在中国还是外国，动画家通常是社会的精英，他们内心充满对生命的博爱、对大自然的关怀以及对美好世界的畅想，因此创作出的动画能够感化观众的灵魂，并带来快乐、希望和梦想。前上海美影厂的艺术家们深知他们的使命关乎世界的未来和民族的兴衰，因为少年儿童是动画的主要受众。《草原英雄小姐妹》在当时起到了传播主流价值观的作用，并深深影响了一个时代的观众。笔者曾经对林文肖女士进行采访，她讲述了当时的创作构思：“《草原英雄小姐妹》这个故事改编自一则真实的新闻报道，作为首席原画，我到草原问了动画片中两位主人公的原型。姐妹俩舍命保护羊群的行为构成了两位小英雄的故事，这也是她们父母教育的结果，因为父母平时就常常叮嘱她们‘人在羊群在’。雷锋叔叔那场戏是我们加进去的，当时雷锋叔叔的教育宣传品很多，我们觉得这个情节还是合适的，能够交代两个孩子生长的时代背景。”正是因为前上海美影厂的动画家们有着对观众负责的艺术良知，才能创作出众多感人至深的作品。值得期待的是，目前我国的动画创作队伍似乎也开始认识到动画家所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然而，将其赋予动画作品还需要进一步努力。当前，大众文化的多元化趋向已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在这样的背景下，动画家应该作为主流思想的传播者，自觉地把作品的社会价值和创作追求给予读者。具体来说，动画片是儿童接受信息的重要媒介，对其思想和生活影响深刻，动画创作者可以通过动画影片，将（抽象的）道德概念具体地传达给观众，通过塑造丰富多彩的动画人物形象，通过他们的高尚言行将道德概念形象化，引导儿童对自身行为进行积极反省和自我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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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重视生活体验

动画艺术创作通过心灵的过滤和思想的升华，以一种全新的样式呈现事物的意义，但是现实生活依然是最重要的创作资源。动画家个人的阅历和学习过程塑造了其特有的动画思维、视角和能力，这些根本性条件是创作主体理解事物的关键，也是动画艺术不断繁衍的源泉。上海美影厂的动画家们为了刻画《草原英雄小姐妹》中龙梅和玉荣在暴风雪里迷失的情景，特地到内蒙古草原考察牧民的生活，亲身体验放羊、赶羊的劳动细节和草原上风雪交加的极端气候，才有了后来影片中玉荣顶着暴风雪赶羊群上山的动人场面。
2001年，笔者走访了中国动画先驱盛特伟先生，他执导的《骄傲的将军》《小蝌蚪找妈妈》《牧笛》《山水情》等动画片在世界享有盛誉。盛特伟先生十来岁就在一个画室当学徒，并开始模仿大卫?娄的漫画。后来调到东北电影厂搞动画片，始终坚持将民族的文化精神融入动画创作。他经常强调“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对动画艺术创作的重要性，自己也身体力行。抗战时期，他作为党的地下工作者，走遍大江南北，经历过很多曲折复杂的故事。新中国成立后又到煤矿、工厂和农村体验生活，手里始终拿着速写本，走到哪里都记录下自己的观感和想法。他对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提出的“生活是创作的源泉”这一观点非常赞同，秉持这一观念，领导上海美影厂实现了中国动画艺术创作的光荣与梦想。当笔者询问他如何看待对国产动画未来的隐忧时，他说：“有些年轻的动画创作者说‘现在和你们那时候不一样了，以前强调集体创作，现在只要按照规定好的要求依葫芦画瓢’，他们认为我们这种创作方法已经过时了。其实，任何艺术创作缺了生活体验都会妨碍理解题材和塑造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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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动画家的努力

上海美影厂曾创作出一批画面精美、技术精良、充满民族气韵的优秀作品，这些成绩背后凝聚了老一辈艺术家的孜孜追求和不懈努力。他们结合自身思考，深入探索本土文化资源，以国外一流动画为标杆，认真遵循艺术创作规律，着眼于民族特色，继承和创新动画专业技术，值得当今动画从业者传承和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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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探索本土文化资源

上海美影厂的艺术家对本土文化资源的探索集中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选择性继承和发扬具有时代气息的民族精神，另一方面广泛借鉴传统形象符号塑造中国动画的独特形态。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给我们留下取之不尽的创作资源，这正是上海美影厂立足世界动画之林的根基。2009年国家印发的《关于发展我国影视动画产业的若干意见》中明确提出鼓励创作表现“中国特色、中国故事、中国形象、中国风格、中国气派、中国精神”的动画片。可见，进一步探索和挖掘本土文化资源，激发动画艺术创作的文化自觉，是国产动画发展的根本方向。
动画片要想立得住脚就必须具有以社会价值为前提的审美意义，这种审美意义的产生基于艺术家对本土文化的认知度和社会责任感。《大闹天宫》根据古典神话小说《西游记》中第三章至第五章孙悟空得到如意金箍棒、官封弼马温、破坏蟠桃宴、大战天兵天将的情节改编，情节紧凑，环环相扣。同时，借鉴了传统京剧的艺术手法，即依靠京剧自成一体的背景音乐、具有民族特色的舞台道具和演员肢体、神态的表演演绎故事。尤其是孙悟空与天兵天将打斗的场面，伴随节奏强烈的鼓点和非概念化的夸张姿态，不仅孩子们喜爱，也让成人们眼前一亮。《鹿女》曾获得第14届金鸡奖最佳美术片奖，该片将中国传统“化干戈为玉帛”的处世态度融入动画作品。还请教专门研究敦煌艺术的国画家潘吉滋，共同研究将敦煌壁画与动画片结合的方法。敦煌有一幅壁画反映的是两个民族由矛盾到和解的东方传说，当时的创作者们认为很有借鉴意义，就将这幅画临摹下来作为影片表现民族统一场面设计的参考，使得结尾画面夏王与炎帝握手示好的情景具有古朴的中国绘画美感。
少年儿童是动画片的主要观众，但并不意味着可以低估儿童观赏水平，如果那样做只会造成审美误导。动画艺术创作需要从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让动画作品更有意义而不是单纯的娱乐。同时，今天的中国处在世界多元文化的环境当中，探索民族特色的同时也要兼顾“世界性主题”，上海美影厂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动画作品，几乎都蕴涵追求梦想、崇尚自然、珍惜人情等为全人类共知的道理，而最终能够以“中国学派”的姿态区别于其他国家，就得益于对本土文化创造性的解读与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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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遵循艺术创作规律

“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是艺术创作的普遍规律，迪斯尼在20世纪30年代就要求员工培养观察生活的能力。遵循艺术创作规律有助于培养创作者敏锐的观察力、丰富的想象力、准确的概括力和综合的表现力，看到别人不注意的东西并概括出准确的意思，产生令人惊讶的效果。上海美影厂的林文肖导演一直注重写生，年轻时就画了很多速写，锻炼自己观察和表现事物的技巧。即使工作多年以后，仍然经常到菜市场和马路边用画笔捕捉各种形态的人物动作。她的作品《雪孩子》亲切感人，用她自己的话说是得益于“特地去幼儿园观察小孩子们的生活行为”。在设计《牧笛》中小男孩吹笛的场景时，她连续三个月每天都到上海乐团的后台画速写，细腻的观察和记录使得牧童吹笛的动作与音乐结合得紧密自然，即使今天看来仍是上乘之作。她曾深有感触地说：“我当时多次去仔细观察吹笛人的指法细节，完全投入到演奏的动作体验当中，发现有的指法简洁单纯，有的复杂优美，陆春龄先生的吹奏能力非常高，动作非常美，搞先期录音时我就在现场认真地看他吹，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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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时我仍然在音乐演奏的现场，边看边画，观察手腕动作以及指法跟音乐旋律的关系，即指法跟着旋律走的动态，回家后继续凭记忆画。”①而当前很多动画片在相对封闭的工作室里完成，“原创动力”前总经理卢永强也有同感。他回忆公司在创作《喜羊羊与灰太狼》系列动画片时，“白天‘猫’在楼里不出来，晚上集体叫外卖”②。其实，后期制作应该是这样的。如果《喜羊羊与灰太狼》能够进一步遵循艺术规律，扎根生活的土壤挖掘艺术的语言，也许能够在更多方面取得成功。中国古代画论中有“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之说，其意思是艺术创作必须来源于现实生活，以现实的美为原则，经过艺术家独特审美趣味的重构，最终呈现出客观现实与主观情感交融的产物。所有在这个行业里探索的动画人，都应该学会从生活中捕捉素材，这是创作的第一步，只有善于撷取身边生活的感触，同时关照自己的内心，才能让动画语言充满情趣地讲述，从而感染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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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掌握动画综合技术

动画综合技术可以概括为基本技术与表现技术。基本技术是对运动过程创造性分解与还原的技术，指对一个运动过程的若干瞬间进行提炼以及重新组织、排列其时空关系，并把这些互有关联的画面按照不同的时间分配与空间分布记录在某种介质上；表现技术指审美层面的技术，通过对图形关系的摆放及视觉变化方式的处理，包括推拉摇移、叠化、淡入淡出等技术秘诀的掌握，使基本技术获得有效生命力和艺术感染力。
常光希导演在创作《宝莲灯》时就发现，改革开放后的大批中国动画人已经习惯搞加工片，对国产原创动画的技术缺乏认识，丢弃了很多基本技术环节，其中就包括填写摄影表的工序。摄影表是导演对拍摄方式和播放效果的控制，也是创造性分解与还原动作的关键，即将动画的思维用图形、图标传达给技术人员识别与操作（传统动画拍摄技术），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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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给机器自动识别（电脑动画的各种技术）。上海美影厂一直由导演和原画设计师共同填写摄影表的传统，国外直到现在也延续着这一做法，反而是国内近年来纷纷上马动画项目，逐渐丢弃了这一核心技术。通过大范围调研得知，一些三维动画公司经常不太重视摄影表功能开发。如果原画师不会填写摄影表，那么以后就无法承担像导演和前期设计等更加重要的工作。同时，摄影表的缺失也导致原画师心存侥幸，对情节、动作的控制带有盲目性。这也许就是国产动画乏力的症结之一。
水墨动画可以说是上海美影厂艺术家的一大创举，虽然观众仿佛看到水墨在宣纸上晕染的效果，但除了不运动的背景是真正的水墨画，其他活动人物的水墨效果都是由摄影技术达到的。这个技术的关键是通过三次形成线条边缘虚化的晕染效果，在当时让许多外国同行都惊叹不已。《小蝌蚪找妈妈》这部水墨动画的工艺和技术保密了20年，据说是我们国家级的一项机密，③以至于在那期间国外动画家无法模仿。既然我们对自己的核心技术都如此保护，可想而知，国外也有很多相应的机密技术不为我们所知。即使花高价聘请国外动画高手打造中国的“大片”，他们不一定会把核心的东西拱手相送。2005年上映的长篇动画《魔比斯环》就为我们敲响了必须掌握核心技术的警钟。当时影片为了达到世界级大片的画面效果，聘请国外动画监制卡尔文?李（Kelvin Lee）和鲍勃?科（Bob Koch）参与动画创作，前者曾在《精灵鼠小弟》《爱国者》《狂蟒之灾》等影片中担任动画监制，后者曾参与《玩具总动员2》《阿拉丁的三维探险》等影片制作。虽然投入1.3亿元人民币的巨额资金（2000年至2005年之间）支持技术研发，但最终效果仍不够理想，贴图、动作、灯光渲染以及毛发的处理等方面都没有达到《精灵鼠小弟》等片的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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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艺术家的成就

前上海美影厂艺术家们在动画事业上的成绩有目共睹，曾经携带优秀作品走出国门，广受褒奖。《小蝌蚪找妈妈》《大闹天宫》《三个和尚》《哪吒闹海》等优秀动画作品给很多孩子留下了深刻印象，也为中国动画赢得了众多国际奖项和很高的声誉。那么，对当今的动画创作者来说，重要的是应该如何看待和评价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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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艺术价值

前上海美影厂的动画家们用自己的信念和努力挖掘出动画艺术的审美本质，这种本质既不会被时间所侵蚀，也不会为风格样式所牺牲，它是决定动画存在和存在方式的根本条件和因素。
首先，审美本质体现在赋予动画生命力的方式和方法上，是观察力和科学思辨精神的结晶。阿达的《三个和尚》采用现代漫画的形式，人物造型和动作都比较简洁，小和尚挑着扁担来回走两趟就表示从山上走到水边，太阳下山再升起就代表过去了一天。我们可以看到，艺术家在试图寻找一种精炼的动画语言组织规律，这种规律不是形状或线条的简单罗列，而是具有表现力的、能构成非现实时空的组织方法。再者，动画家们在创作过程中不断探索审美规律，以美的形态变化呈现美的事物。为了表现与“单线平涂”不同的审美趣味，上海美影厂的动画家们积极研发水墨、剪纸、木偶等多种工艺。《小蝌蚪找妈妈》的形象没有清晰的轮廓线，犹如水墨在宣纸上充满诗意的柔和笔调，呈现出一种此前世界上从未有过的样式。第三，美的动画必须以真实的生活为基础，从美学的角度看，真是美的前提，失去了真也就削弱了美的精神。艺术形象的真实既包括客观反映事物的本质，也包括作者主观情感的真挚性以及艺术形象中所流露出来的艺术家的思想情感是否积极、健康、符合人类文明的诉求。前上海美影厂的艺术家们就遵循这样的艺术规律。在创作《大闹天宫》时，严定宪先生为处理好孙悟空在瑶池宴会上喝得酩酊大醉的姿态，就亲自喝起酒来，由他的夫人林文肖女士以速写的形式记录并运用到动画创作中，使得孙悟空形象更加有血有肉。《草原英雄小姐妹》中龙梅是长圆脸、玉荣是方圆脸，短短的眉毛往上翘，都是根据生活中的龙梅和玉荣所设计，加之，造型设计戴铁郎先生深受她们行为的感动，更将这种情感赋予片中形象，“不想让别人的形象代替她们”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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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社会价值

前上海美影厂作品一方面体现了寓教于乐的社会价值，传播有益于青少年素质培养的价值观。动画作为大众艺术，其首要任务是启迪少年儿童对世界的认识，在审美语境下接受正确价值观，同时有助于提升觉悟，净化心灵，增长知识。上海美影厂的动画家们通过精心设计的造型、真挚感人的故事和生动活泼的形式感染观众，突出表现“真善美”的主题，将传统文化精神注入动画作品中，使其长久地打动人心。动画片《雪孩子》讲述的是雪人冲进大火救出好朋友小白兔，自己却化成水汽变成了天上的云朵。小朋友看这部动画片时都流下了眼泪，因为他们不仅看懂了故事，还从影片中认识到了友谊的珍贵，为雪人善良勇敢的品质所感动。同时，还了解到：雪融化变成水，水蒸发成为水蒸气，水蒸气升到空中聚集成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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