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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验”历史、生命和心

收藏本文 2024-02-29 点赞:22916 浏览:105785 作者:网友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体验”的概念对于理解和欣赏熊育群的散文作品至关重要。这是我在阅读了他的散文集《路上的祖先》后得到的印象。《路上的祖先》作为熊育群近年创作的综合选集,收辑了他近年的作品30余篇,可以代表熊育群散文创作的总体面貌和水平,他也以此获得了第六届鲁迅文学奖(2010)。
艺术学和美学理论中与“体验”相关的论述很多,诸如“审美体验”、“艺术体验”的说法也随处可见。在很多时候,这些“体验”的使用和“审美经验”、“艺术经验”经常混淆而又似乎有着细微的差别。在此我们故且先不予置论。对于熊育群而言,我宁愿将“体验”一词看作他散文创作论的一块基石,一只显现着他散文观的“文眼”,进而,我宁愿在此于艺术和审美文化的意义上,将其理解为散文写作的中国经验的一种独特方式的表达。
熊育群在谈到他的散文创作实践时说:我个人的散文追求是,“以有限的个体生命来敏感地、深刻地体验无限的存在,张扬强烈的个体生命意识。”“强调在场,就是写自己身体在场的事物,哪怕历史,也不是来于书本,而是来源于现实的存在,哪怕只是一物一景,都是一个时空的物证,是时空连接的出发点,重视身体,身体生理的心理反应是我得以体验世界、表现世界的依据。”熊育群散文很多是写历史内容的,但他否认自己的散文属于时行的“历史文化大散文”,他自认自己的散文“或可以称作新体验散文”。从上述这些表述中,我们看到,熊育群可能并未从多么宏大而深厚的艺术和美学背景中走来,虽然在现代文化的背景下他不可能不与我们有着强大西方艺术和美学影响的艺术美学理论潮流有关,甚至在“体验”上有着某种暗合与心领神会,但是我们还是宁愿相信熊育群在这里的一个真切的出发点,不过就是这个汉语词汇“体验”。如果说熊育群张扬了一种时下很“西方”的所谓生命意识和生命哲学的话,那么他也是通过了一个很“中国”的路径实现的,这个很“中国”的路径就是汉语词“体验”。我们看到,在熊育群的散文观念里,由这个词,他很自然地放置了两个东西:一是把“身体”摆进去,体验就是散文创作主体在“亲身”体验,是现场性的、充满了各色感觉和敏感度的,而所谓“感”,是从“身体”之“感”出发,所谓“身体生理的心理反应”,正是中国文化和哲学的一大特色,是中国人日常生活经验和生命意识所赖以强调的起源;二是他把“历史”摆进去,而深厚的、仿佛挥之不掉的“历史”正是中国文化、中国人永恒的现实境遇,越是“现代”了,“历史”就越是幽灵般地在你身边浮现,你触摸着现实,你走在现实的路上,其实都是在“体验”“历史”。“历史”是中国经验的特色体验,中国人的生命体验的很重要的一个维度即在从“历史”中、从与我们同在的祖先中体验生命。正是在“历史”这个维度上,熊育群将自己的散文与很“西方”的生命哲学有所区隔,同时又和时行的“大散文”概念有所区隔,因为在熊育群看来,“历史”不是走马观花,不是知识考古,更不是一点文人愁绪或浅尝辄止的感喟,而是中国人深刻的现实性的生命体验。“身体”和“历史”,是熊育群散文生命“体验”的两大主题、两大内容,是他最富有特色的体验路径。
首先说历史体验。依熊育群的理解,历史是现实中可触摸可体验的一部分,祖先就在路上,而我们在路上体验祖先。因为这路是现实生活中的路,这祖先和历史就不光是一种过去时的记忆或记载下的文本。
祖先,遥远而亲近的词汇。我们似乎以血源与之关联,他是每一个个体生命得以伫立于茫茫浩宇之间唯一的凭证,我们无数次地怀着敬畏,谈起我们的祖先,用尽深情。可是,我们竟也说不清,他是否与我们有相仿的音容。或许我们只能以“历史”定义他们的存在,于是,每个人都成了历史的拥有者。哪怕人本如浮萍飘零不安,却因怀抱历史而获得时光长河中那难得的安全感。《路上的祖先》这部散文集中大部分的文章都沾染了历史的色调,每当作者展开描写与叙述,都会缓缓延伸出一条历史的长路,贯穿成为文章的主线。如《张谷英的村庄》一文,似是描写作者游历张谷英的村庄时的所见,开篇以温润的笔法叙写着张谷英村庄的美景,可叙述未及数行之时,便转而写张谷英的宦海生涯,直截了当将现实中的张谷英村庄引入历史的背景中。循着张谷英的一生,也便可找到这篇散文的内核——“每个翻过山坳的人,都在进入自己源头的神秘时空。”这也是这本散文集中贯穿始终的一个观念,人们于现世游走过的寸土风景都是在亲历一种历史。
在路上,祖先们自远古走来,带着自然的神圣,带着传统的文明,一辈辈前行,一代代传承。祖先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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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印留在来时的行路上,而许多文化与精神却远走至今。散文《迁徒的跫音》便是书写“在路上”的文字,叙述了客家人从中原行走至南方的故事。《客都》一篇写的是潮州人作为“岭南山地的一个异数”,也是由遥远的北方行走至南国的人。《水上来的祖先》讲的是珠玑巷的人迁徙至广府的那段历史。用浓重的大的篇幅来讲中国北方族群由北迁徙向南定居的故事,是作者在路上触景生情心怀震撼的缘故,先民脚下跨越的万里行路,不是西方现代主义小说中更抽象化的“在路上”的概念,而更实在的是,他们离开故土将生命的血脉留在一片新的热土上,并长久流传下去。这样说来,行走于人类而言或许是最浪漫而动人的史诗吧。迁徙也始终伴随着作者向前奔赴,心里坚信一定还有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在脚步不停地纵深的维度里,所有的历史都不再是历史,而是我们获得的生命体验。
再说“身体”。熊育群是带着“身体”上路的。这“身体”上有着灵敏的感受器官,而所谓历史的沉思、历史的反思,所谓生命的沉思、生命的反思,都通过作者路上亲历的“五脏六腑”,通过作者的眼、耳、鼻、喉,通过皮肤和身体的活动而源源不断地汇拢、聚集,最后综合为一种所谓“心”的感受,发而为文,“形散而神不散”,诚如孟子所言,“心者思之官也”,心不过是一种日常性的、活着的人的一种“器官”啊。作者就是这样将“历史”和“现实”在“身体”的“体验”中融合为“一体”的:“现实的时空由一城璀璨灯光撑开。空气不因时间的叠压而霉变,江河却因水流的冲刷、沉淀,日积月累得以改观。韩愈眼里的江不是今日收窄的岸渚,从前清水流过的地方,夜色里跑着甲壳虫的小车。对岸山坡,月光下更见黑暗。山坡上千年韩文公之祠,被潮人屋脊上贴满刺绣一样精细的瓷片拼花,盖上积木一样小巧的青泥瓦片,山墙、屋脊,曲线高耸,被夸张到极致。溶溶月光里,它正流水一样超越模糊时空。黑暗中若有若无的水雾降落。一时领悟—韩祠只是这片土地上的一座建筑,是潮人需要的一座文化圣殿,依靠它,可以凝聚并张扬自己的文化。它就像一股心灵的不绝水流,滋养着一方水土蔚然充沛的精神。”熊育群的这段文字,混合了触觉、视觉,甚至味觉(霉变),乃至“思”之“感发”(所谓“领悟”),混合了过去与现在的时空,在一“体”感受的“活”中,韩愈的眼睛和我们的目光混一同在,形成了熊育群的历史体验的复杂的语言结构,以及丰富顿挫的语调。当然,熊育群的贯注于“体”的“体验”,并不光是在历史里。他还有几类“体验”散文,置身于“乡土的屋檐下”,倘佯在“文明的脸”前,漂泊于异域的“思绪”,这里边虽也有“历史”的身影,却也别开“体验”之“生面”。尤其值得推崇的是他的那一组直视生命,在亲情的“灵视”境遇里的“体验”,是更纯粹的、更直接的生命体验。他的“灵视”,是表现心灵,但并不“空灵”;而是在身体的感觉中来表现,其“灵”是“视”觉等多重感觉的复合物。《生命打口的窗口》可算一篇“体验”“灵视”的力作。“但是我还能张开眼睛,看到一个世界的表象,这是谁的世界?是人的世界吗?它能独立于每一个人而存在吗?对母亲而言这世界再也不存在了。而我从母亲的血脉中分离,开始另一种时间。我感到自己幻影与泡沫一般从母亲的世界逃逸,这是一种生命的蝉蜕。然而,此时此刻坐在车厢中的我,却像影子,时空显得如此虚幻。面前的景象只是活在我的眼里,而我活在母亲的一滴血里。”熊育群在这里表达的生命的“蝉蜕”的感觉,也许众多评论家会将其视作一种“精神”乃至“思”之“境界”,但仔细分析其文体语言结构和语义成分,这里的“活”,这里的“活”的“精神”或“思”,只能是感觉化、身体化的,离开了身体和感觉的诉说与描述,不存在“精神”或“思”的乌有之乡,也不是一种生命的“活”的感觉。散文的生命意识,是在“体验”这个中国汉语词中,在对“体”的现场与亲历性的强调中“活”起来“立”起来的。
于是我们从熊育群散文的“历史”和“身体”的两个主题词中,悟到了生命“体验”的中国路径。有学者在论述“审美体验”这一概念时说:“审美体验总是与如下审美特征相连的:无功利、直觉、想象、意象等,而非审美体验则常常涉及功利、实用、理智认识等特征。其次,审美体验是一种体验,它不同于一般经验。经验属于表层的、日常消息性的、可以为普通心理学把握的感官印象,而体验则是深层的、高强度的或难以言说的瞬间性生命直觉。也就是说,审美体验是一种既不同于非审美体验,又不同于一般审美经验的特殊的东西,它该是那种深层的、活生生的、令人沉醉痴迷而难以言说的瞬间性审美直觉。”这样的精彩论述,可谓非常逻辑性地说明了“审美体验”的高度,清晰而深刻。但这里有一个问题,似乎将“审美体验”中的身体亲历性抽空了,将人的日常的生命感觉用“直觉”这个概念打破了混沌整一的感性世界,并远离“经验”的在场性,经过这样的“分析”,我们站上了“体验”的高处,却再回复不到身体的生命性“活”的“经验”情境中了。而熊育群散文创作及其散文观、创作观的价值也正在此处显现出来。熊育群是不离感性、不离身体,他的“体验”性生命,你可以说其较之“经验”更高,更独特,更瞬间、稀有,仿佛灵光乍现、稍纵即逝,但你不能不承认,这“体验”正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活泼地存在的、飘浮于感觉的精细微处的——它是一种真正的“经验”,是身体力行而获得的“经验”,因为它从未离开“经验”。体验之所以是经验,正在于它比经验更低,更深潜,更晦暗,因此也更普遍,更全面,更动人。当我们说“体验”,其实就是在更加有效地说“经验”,完全没有必要将完整的经验或体验作明确的区分。之所以有这样的认识,完全是由于“体验”这个中国词的规约与启发,并佐以熊育群的散文案例,让我们明白了散文的中国经验,是从在场性、身体性、亲历性的创作实践中总结出来的,与西方式的文艺解释具有不可忽略的差异性。
于是,从生命体验的“历史”与“身体”维度,我们就来到了中国文化的紧要处,即这种生命体验其实可以用“心”来表述,生命体验其实就是一种心灵体验。而“心”不是那种片面而单纯的“精神”,而是一种综合了肉体物质和精神之思以及感性之觉等多维度的综合生命体,既有身体性,又有精神性;具有个体性,又具有整体性,不可分割性。谢有顺在谈到当代散文创作时一再强调“心”的概念,我想也大概出自一种中国化地把握散文本质的目的。他提倡散文写作的“心的重量”,强调散文写作的“身体”历验:“我尤为看重作家借由眼睛、耳朵、鼻子、舌头这些感官以及记忆所发现的真实的世界——当苍白的虚构遍地都是,惟有真实才能复活文学的心。”看来心灵体验并不神秘,它就是生活、生命、身体、日常的过程本身。走向“体验”的散文,在历史和身体的在场中,散文的心,是我们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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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所至,也是我们的“体验”所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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