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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医学传教士和中国近代护理教育

收藏本文 2024-02-03 点赞:31196 浏览:144461 作者:网友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摘要:中国近代史上有着这样一个特殊的群体——女医学传教士,她们扮演着多重角色——女性、传教士、医学工作者。正是这样多重的身份,使得她们成为支撑基督教在华传教发展的重要力量。抛开宗教传播的影响,不可否认的是,这样一个群体对西医传入中国,特别是对中国近代护理学的发展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关键词:女医学传教士;中国近代护理学;维奥拉·费舍
1672-5727(2012)08-0179-02
有关基督教女传教士的研究在中国始于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直到80年代中期才开始引起学者普遍的关注。但是这些研究主要着重从性别角度关注女传教士的医学、传教等活动,是一种性别史方向的解读,而对这样一个特殊群体的研究还有另一个不可忽视的意义,即女传教士对西医传入中国,特别是对中国近代护理学的产生与发展意义非同凡响。维奥拉·费舍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例子,她的经历也许算不上辉煌,但许多个“费舍”的影响却是不可忽视的。
维奥拉·费舍医学传教之路的背景
19世纪20~30年代,美国第二次大觉醒运动促使很多女性投身来华传教的事业。据《中华归主》1919年统计,当时各国来华的基督教宣教会约有130个,其中,美国有65个,英国有35个。1920年,在华的外国传教士有6636人,其中美国有3305人,占了半数。在众多的美国传教士中,女性有2104人,占总数的2/3。①
大的背景和虔诚的宗教信仰成为众多女传教士来华的重要原因之一。在1929年以前,所有的路德教的医疗女传教士都是护士,这也源于一些传统的因素。早期的医学传教士几乎没有女性,女性只是作为家属的身份来华,她们的工作除了家庭事务以外,余下的基本上就都是护理了,而女性相对于男性更适合这种性质的工作。大量的女医学传教士都或多或少地从事着护理的工作,维奥拉·费舍就是这支日益壮大的队伍中的一员。
费舍从年轻的时候就有着虔诚的宗教信仰,并乐于参加教会组织的宣传活动,这也给她未来的事业奠定了基础。1922年,费舍从内布拉斯加大学拿到科学学士学位,成为《内布拉斯加农场主》杂志的一名记者。20世纪20年代中期,这家杂志社倒闭,之后费舍便决一名医学传教士。她首先争取到奥古斯塔那教会妇女理事会一笔奖学金,进入明尼苏达大学医学院,4年之后获得医学博士学位。1929年,费舍来到中国,开始了她的医疗传教生涯。
维奥拉·费舍传教选择乡镇而非城市
费舍来到了中原地区的一个大省——河南。她没有选择工作条件更好的大城市,而选择了许昌这样更加需要帮助的落后乡镇地区。虽然对于中国乡镇医疗条件的落后费舍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以下数据来自1929年中国医学传教会对该地的调查统计结果:“92%的医院没有纯净水,只有6%的医院在所有应该具备水的房间装上了自来水;73%的医院没有消毒被褥或床垫;50%的医院很少或从来不让病人洗澡;43%的医院没有洗衣房或只有一些洗涤床上用品的不完全设备;34%的医院没有清洁包扎用品的高压消毒器;31%的医院没有任何类型的诊疗室;82%的医院没有细菌孵化器;87%的医院没有X光机。”②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费舍负责筹办了许昌第一所设施比较完备、有一定规模的现代化医院——许昌医院。在这所医院里,绝大多数医护人员都是女传教士。
维奥拉·费舍的医学传教之路
创办西式护士学校维奥拉·费舍在位于许昌的教会医院开业的同时开办了一所西式护士学校,可以说这是近代护理技术在当地发展的重要基石。费舍除了许昌医院的繁忙工作以外,余下的大多数时间便都工作在这所护士学校。也许我们凭空无法想象医院的样子,但是费舍晚年的回忆给我们描述了她清晰难忘的印象:“1937年,路德教会在许昌医院附近建立起崭新的护士学校楼、宿舍楼和教学楼。在学校北边相对而建的两幢学生宿舍楼,每幢楼有22间宿舍,每间可放四张床。两幢楼还各有一间较大的房间作会议室,学生们可以在这里会见他们的客人,还可以开小型的会议。在这所四年制护士学校里,传教士们都是教学人员。”③这便是费舍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几十年以后,她依然可以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情景。
亲自承担教学任务护士学校的创建,使费舍又多了一个角色,既要从事医务工作,又要担任护士学校的教师,她的工作显得尤为繁重。尽管如此,她对教学工作仍旧是兢兢业业。她回忆说:“有许多新名词。每堂课在教别人之前我自己得先拼命学习。”她在许多个夜晚“专门学习如何教授细菌学、化学、病理学等专门术语”。费舍还回忆,她授课参照的课本是由中国护士协会出版的著名英文原著的中译本。费舍的专业并不是医学,尽管她在医学院拿到了医学学位,但是,这样的专业教育对她而言也不是轻而易举的。费舍不断地充实自己,在北京学习中文的时间里,经常抽空在北京协和医院呆上几个小时,主要是在实验室里。维奥拉·费舍认真谨慎的态度同样影响了其他的传教士。在从医、从教的同时,传教士们还努力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有很多医生和护士都在北京协和医学院这所当时中国最高西医院校进修过,那里有来自欧美的交流学者授课。
统一、规范的教学首先,护士学校所有入学的学生都必须完成两年的中学学习,即须完成中等教育,然后历经三年或四年的护理专业教育。其次,许昌护士学校应用全国统一的培训标准,使用全国统一的课本和普通教育评价标准。再次,考核标准统一。费舍回忆说:“有一个与政府相关的中国机构,负责制定培训护士的标准和护士结业时要通过的考试。此外,毕业生通过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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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一考试。一旦通过,他们就会得到一个由政府颁发的护士证书。”许昌护士学校所有的毕业生都需要接受一次在普通情况下成功接生的训练,然后要求她们参加全国统考,因为这样才能得到政府统一颁发的注册护士资格证书。费舍医生非常愉快而自豪地称赞道:“我们的有些学生在中国护士协会主持的全国统考中名列前茅。”④标准化的教学标志着护理教育被纳入国家教育系统,并得到政府的确认。培养合格的技术人才在许昌护士学校毕业的中国护士满足了教会医院各种不同的需要,医学传教士也很乐意与自己培养出来的护士一起工作。学校培养出来的护士不仅仅可以协助手术,还能够在门诊部里担任大部分的工作。费舍这样回忆起1935年的情况:“我们第一个护士班在5月份的毕业是一件大事。6位年轻人完成了3年的护士培训课程,有充足的能力完成自己的专业工作。在这6个人中3个人已经被医院雇佣,在岗位上做得不错。另一名学生在洛阳诊所协助工作,还有一位年轻男性在郏县最近新开的医院做事。”⑤
从维奥拉·费舍看女医学传教士对中国近代护理教育的影响
仅仅费舍一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然而众多的像费舍一样的女医学传教士对中国近代护理学教育教学的影响却是不可忽视的,她们使中国护理教育从无到有,进而发展成规范的教育,纳入中国正规教育体系,步入健康发展的轨道。

(一)拉开了中国近代护理教育的序幕

19世纪末、20世纪初,随着传教士的不断涌入,中国各大城市都建立了教会医院。初期,如同费舍这样的众多女传教士在传教的同时担任了护士工作。
1901年,广东设立夏葛医学校;1903年,北京设立协和医学校;1904年,济南设立齐鲁医学校;1908年,德国人宝隆设同济医院于上海,附设同济德文医学校。教会还在北京设立了中国协和女子医学校专门学校。1909年,教会在广州设立赫盖脱女子医学专门学校;1911年,青岛德国医学校开办。1905年,在四川成都南郊筹建了华西协和医科大学医学院,开设了护士系、护士专修科和医学专修科;1914年,湖南长沙的湘雅医学专门学校(后更名为湘雅医学院)创立,设有医院和护士学校。
“据1915年的报告,中国当时已有23所医学教会学校,在校学生男238名、女57名,护校36所,学生272名。”⑥。另据1932年的统计结果,已经毕业的中国护士在全部护士中的比例1920年占55%、1925年占61%、1930年占74%。当时各类护理学校、机构培养的毕业生都植根中国大地,受到社会的认可。

(二)为中国近代护理教育提供了高素质师资

费舍等人的共性是拥有良好的教育背景和较高的个人素质,能够很好地承担护理教育教学工作。女医学传教士的家庭一般有虔诚的基督教信仰背景,重视对子女的教育,有着强烈的进取精神。在来华的女传教士中,70%有过当教师的经历,也都具有较高的学历,可以承担传播先进知识的责任,并且一般都具有自立的精神,有组织活动的经验。这些特点使得她们可以成为传教团体中较为优秀的分子,同时也成为中国近代护理教育教学中优秀的教育工作者,这些优秀的传教士在教会医院工作的同时,也在教会学校、医学院任教。

(三)确立了近代中国护理教育的地位

无论是教会医院还是教会护理学校,抑或医学院护理专业,均实行全国通行的教育教学规范,拥有统一的入学标准、统一的培养方案、统一的学制、统一的结业考试制度,颁发全国通行的职业资格证书。护士协会设置了高水平的课程,要求学制3年,有些地方是4年。考试科目有解剖学、生理学、药物学及各科护理。⑦从诸多角度考量,单一技能的传授已经不能全面地概括女传教士在中国的贡献,她们为早期中国护理教育引进了规范化、标准化的西方护理学教育教学模式,从而奠定了中国护理教育的基石。
著名的华西医科大学,其全部课程都按照美国医学院联合会所规定的美国、加拿大医学院所使用的普通标准,学院拥有与美国、欧洲大学的毕业生享有同等地位的合格人才。⑧上海圣约翰大学在教育形式、 内容和质量等多方面都与欧美的教育水准相当,其对于学生的训练以及偏重职业的绩效,取得了可观的成效。⑨
1909年“中华护士会”的成立在中国近代护理学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从根本上确立了近代护理教育在中国的地位。“中华护士会”的目标包括两个方面:第一,寻求为中国护士确立一种地位,使所有受过培训的护士,不管是外国的还是中国的,都能在一个组织中注册。第二,寻求通过考试监督等手段保护新的护理专业的水准。1920年,“中华护士会”宣布,已有183位外国护士和43位毕业于中国的护士加入,有52个护校登记注册,有150名中国护士成功通过考试,获得了协会颁发的文凭。⑩

(四)确定了中国近代护理教育教学的目标

费舍等人创办的西式护士学校引进西方先进的教育管理理念,依照全国统一的方案和教育制度,向学生传授西方先进的护理、助产等知识,培养合格的护理人才。
在传授护理技能的同时,还培养学生的教学技能。学生毕业之后能够在医疗部门或医学院校承担培训或教学任务,培养新的护理人才,为中国现代医学护理事业的发展不断注入新鲜持久的血液。
护士学校还承担了更广泛的西医普及的任务,翻译了大量的西方医学著作,这些著作由教会扶持,在全国范围内传教士所创的医学院中统一发行,从而更广泛地普及了西方先进的护理知识和技术。
女医学传教士提倡的南丁格尔的人道主义和自我牺牲精神被不断渗透到教学和工作中,从而使其成为近代中国护理教育教学人才培养的目标。
事物的发展都是一分为二的,同样,对女医学传教士之举也需要用辩证的观点进行分析。{11}基督教各差会派遣传教士来华创办教会大学的原始意图是为了扩大基督教的影响,抑或别有企图,但结果似乎与主持者的初衷相悖。在具体实践中,其宗教功能乃至政治功能日渐疏离,而教育功能则不断增强,并逐渐占据主导地位,以至于传教的目的似乎被传播西医的实际行动遮掩了。也许是工作繁忙的缘故,也许是中国实际情况带给女医学传教士的震撼使其由此产生同情和积极的工作热情,总之,不管原因何在,我们都要用更客观的眼光看待这段不容更改的历史。
曾看到过有人用圣经里的话赞医学传教士——“她们的脚踪何等佳美”。其实这并不夸张,女医学传教士对中国近代护理学的贡献不可忽视,的确可谓天使的福音。
注释:
①段琦:《明末清初美国女传教士在华的传教活动及影响》,《世界宗教研究》1994年第3期,第32页。
②③④⑤齐小新:《口述历史分析——中国近代史上的美国传教士》,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98,27,1,146,145页。
⑥赵洪钧:《近代中西医论争史》,安徽科学技术出版社1989年版,第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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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
⑦⑧⑨⑩何小莲:《西医东渐与文化调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第234,212,234页。
{11}顾卫民:《基督教与中国近代社会》,上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378页。
参考文献:
(美)安娜·西沃德·普鲁伊特.往日琐事——一位美国女传教士的中国记忆[M].程麻,译.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10.
顾长声.传教士与近代中国[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
[3]陶飞亚.性别与历史:近代中国妇女与基督教[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4]章开沅.传播与植根——基督教与中西文化交流论集[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5.
[5]张西平.传教士汉学研究[M].郑州:大象出版社,2005.
作者简介:
宋瑞璇(1985—),女,硕士,天津职业技术师范大学社会科学部教师,研究方向为公众历史。
高原(1961—),女,江苏农林职业技术学院图书馆副研究馆员,研究方向为职业教育与图书资料。
(本栏责任编辑:王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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