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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心”和“虚心”设计

收藏本文 2024-03-01 点赞:12783 浏览:55955 作者:网友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摘 要:战国中期最大的哲学创获即在于“心”的发现。以“心”为“环中”,孟子、庄子对生命的价值与意义进行了深微地反思,并藉之构建了各自的哲学体系。孟、庄“心论”的内在理路是针锋相对的——或求“集义”,或倡“集虚”;或落实为“性”,或发显为“神”;或主“思诚”,或申“去知”;或“以心统气”,或“以气统心”;或期于“仁政”,或归于“游心”,体现出了不同的哲学关怀与心灵境界。归结说来,孟子追求的是兼具道德自觉、关怀与政治理想的“良心”;庄子则欲洗濯一切世俗价值,而在“方之外”体认自由与逍遥的“虚心”。
关键词:心;孟子;庄子;良心;虚心
1003—0751(2012)04—0122—06
在战国中期,孟子和庄子分别对儒家和道家哲学进行了创造性的深化和拓展。在他们华敏的思致之中,儒道之学双双趋于缜密与深微,终而成为“百家争鸣”时代的思想最强音。在孟子和庄子的理论创获中,“心”之内涵及价值的凸显无疑最值得我们深入研思。陈鼓应先生认为:“由春秋末期到战国中期,是古代历史上的大变局:在那苦难的时代,战争频仍,政局动荡不安,人民长期陷于生死存亡的极限困境中。同时代的孟子和庄子对于‘心’的议题的关注,反映了那个特定时代对如何安顿生命的迫切需求。”①通过对“心”的精研,孟、庄将各自的形上之思、现实之怀融汇于方寸之间,不仅安顿了自我的生命,也在中国文化史上植下了两颗内蕴无穷、气象万千的“灵根”。孟、庄对心灵的沉思,可谓泾渭分明而交相辉映。相较而言,孟子之学如“泰山岩岩”,氤氲出一派俊朗与清明的浩然之气;庄子之思则体现为“姑射之山”的超旷与渺远。然而,两人虽然同时并峙,惜乎未见一面、未交一词,而成历史之憾。在下文中,我们即试图以《孟子》和《庄子》内七篇为本据,以孟、庄对“心”的论述为核心,虚拟一场“心灵对话”。

一、“集义”与“集虚”

正所谓“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孟子?尽心下》),在孟子那里,心灵只有在“充实”的基础上才能体现出美善;而且,惟有以此“充满而积实”的心灵为基础,人生才能生成“英华发外”的光辉,终而成就“圣”、“神”的人格。那么,什么样的心灵才可谓“充实”?孟子描述“浩然之气”说:
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孟子?公孙丑上》)
孟子认为,蕴藏并充盈于心灵之中,而且能鼓舞变化气质的“气”即是“浩然之气”。“浩然之气”之所以称得上是心灵的重要部分,或者说影响心灵的要素,就在于它“配义与道”或者“集义”; 反过来说,如果没有“义与道”的充实,“浩然之气”就会化而为一种毫无生命力的“馁气”。孟子以“仁义内在”、“居仁由义”为核心,以仁、义、礼、智等德目为基本关切,“浩然之气”所指涉的“义”与“道”,无疑就是孟子所讲的恻隐、羞恶、辞让、是非等“善端”,或者说仁、义、礼、智之“本心”与“善性”。因此,孟子“集义”的基本意蕴即是心灵对善端或本性的体认、笼括及涵养。鉴于孟子还有“天下之通义”(《孟子?滕文公上》)的说法,以及将“义”、“礼”对举的段落,所集之“义”自然也超出了单纯的内在范围,而兼具外向性的社会、甚至政治品格。也就是说,“集义”还指涉着心灵对仁、义、礼、智之心的积极阐扬及推拓;惟有如此,才能在此基础上形成实践性、现实性的“人路”,也即“大人”或“圣人”的生活方式。综上所述,“集义”既是心灵对仁义价值的体认与涵养,也是对儒者生命之“路”、生存之“道”的创辟。
与孟子“集义”相比,庄子认可“集虚”之说。庄子说:“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庄子?人间世》),“心斋”即是心灵对“唯道集虚”的觉解及体认,在这种意义上,“集虚”就是“集道”。“心”以“道”为价值本体,与道合一的心灵境界也必然是“集虚”的。在庄子那里,“道”既非宇宙本体,亦非政治原则,而只是在与“心”的融契中所呈现出来的心灵境界及生存方式,这种境界及方式最终体现为“虚”——也即逍遥而自由——的情态。庄子说:
体尽无穷而游无朕,尽其所受于天而无见得,亦虚而已。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庄子?应帝王》)
“虚心”便是一颗镜子般的心灵,它永远在照物、胜物,却不会被外物所牵系,更不会被外物伤害。如果说“集义”主要依靠思诚、存养之功,“集虚”需要的则是一种扫落、洗濯的工夫。《说文》云:“斋,洁也”,“心斋”意即对心灵的洗濯与洁净。庄子说:
吾所谓无情者,不以好恶内伤其身,常因自然而不益生也。(《庄子?德充符》)
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是之谓帝之悬解。(《庄子?大宗师》)
死生、存亡、穷达、贫富、贤与不肖、毁誉、饥渴、寒暑,是事之变、命之行也,日夜相代乎前,而知不能规乎其始者也。故不足以滑和,不可入于灵府。(《庄子?德充符》)
“内伤其身”即“伤心”;“不能入”的处所是“心”;“和”、“灵府”亦是指“心”。由此可见,要想获得一颗“斋心”,就不能受到好恶、哀乐之情的困扰,以及死生、名利、事命等世俗价值的牵绊。可以说,在庄子的这种“广漠之野”上,不仅孟子式的“四端”无法植根,更不可能生长出孟子所乐道的“牛山之草木”。
可见,虽然都有一个“集”字,“集义”有其实际的内容,而“集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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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是无所集的。相对于“虚”而言,孟子的心灵有其“充实”的仁义内涵;相对于“义”而言,正所谓“彼其所保与众异,而以义誉之,不亦远乎”(《庄子?人间世》)——庄子的心灵是不合“义”的,超乎孟子式的道德理性及政治关怀。

二、“性”与“神”

孟子以“性善”勘定心灵的本质,“性”可谓是孟子“集义”之心最为真实而具体的内容;庄子“集虚”的心灵呈现出“虚室生白,吉祥止止”(《庄子?人间世》)的情状,“神”就是“虚心”的无常妙用。这种不同有着很直接的文本依据:《庄子》内七篇没有出现“性”字,《孟子》虽然用到了“神”,但这些“神”都未与“心”建立丝毫关联。②孟子人性论的最鲜明特色即是“即心言性”,或者说“以心善言性善”。通过“性”与“心”的结合,“性”成为生命价值的内在源泉,以及生命意义的道德本体。孟子说:
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孟子?尽心上》)
在这里,心灵是一种能够自觉反省与积极践行的价值动能。在“心”的或“尽”或“存”中,“人性”就能充分而完满地显发出来,并获得“与天地同流”的生命体验。之所以能够如此,自然是因为“心”蕴涵着“性”这一价值本体。如果说“心”是一枚果核,“性”即是果仁。果核之所以为果核,其根据即在于果仁的存在;而果仁能否生发,则端赖于果核的存养之功与扩充之力。就是说,尽管心灵本具“性”的自觉与价值,但在怠惫的情况下,也难免会有“不尽心”、“不存心”的情况,这就是所谓的“放心”。“放心”之人无疑丧失了对本真之性的体悟,在这种意义上,“尽心”实际上就是“求其放心”,即将迷失的心灵重新导向正途与大道;“求放心”的“定心丸”,无疑就是孟子所认为的“性”。 对于孟子而言,虽然“性”不即是“心”,“心”也不即是“性”,但我们可以说“心外无性”,也可以说“性心合一”③。孟子所称的“本心”、“良心”,实际上就是以心得性、因性成心之后的完美状态。
在庄子哲学中,“神”可谓是“心”最为纯粹的意蕴或者说最为精纯的妙用。庄子描摹其理想中的“神人”说: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庄子?逍遥游》)
神人之所以为神人,即在其“神凝”的特点。在“庖丁解牛”的寓言中,庄子又说:
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全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軱乎!(《庄子?养生主》)
庖丁之所以能够得心应手的运用“进乎技”之道,就在于他能在解牛时纯任心神的作用。
所谓“神凝”、“神遇”,实际上就是“心”与大道的凝合或与外物的遇合,这种“与道为一”、“与物为春”的凝遇状态即是庄子所谓的“神”。在庄子那里,本然之心乃是“虚心”,因此只能说“神”是“虚心”的本蕴或妙用,而非孟子“性”之价值本体。钱穆认为,“性乃实理,神则虚灵之因应而已”④,而庄子之所以重“神”不言“性”,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出于这种“乘顺于外重于有主于内”⑤的生命态度。
除了“神”,庄子还用“德”表达醇和的心灵之境。所谓“游心乎德之和”、“德者,成和之修也”(《庄子?德充符》),“德”本身就是已然处于和美之境的心灵。与“神”类似,庄子也没有对“德”进行实质性的界定,相反,他推崇的是“德不形”的境界,从根本上反对将“德”视为“某一种”德性。庄子还说:“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庄子?人间世》),足见在庄子心中,“德”与“知不可奈何”以及“安命”也有莫大的关系。可以说,庄子之“德”既是心灵对于不可改变的世界与命运的肯认,也是对虚灵之天道的体悟。出于前者,庄子放弃改变世界的冀望;出于后者,庄子努力抉发个体的价值。我们也可以将庄子的“德”、“神”视为一种体用关系:“德”是心灵对世界的本真体悟,“神”是应对世间万物的神妙之行。在这种意义上,说庄子的“德”相当于孟子的“性”是没有问题的,但其间依然有鲜明的区别:“德”无实质的内涵,“性”有明确的规定;庄子藉由“德”所欲言的是个体的心灵价值,孟子之“性”却是共通的道德本质。

三、“思诚”与“去知”

那么,心灵如何才能达致理想之境?我们看到,孟子试图通过对心灵之“思”的强调以促成良心的实现,庄子是希望由“去知”而守护虚而神的心灵。
孟子认为,“心之官”与“耳目之官”的最大区别即在于:心有着“思”的能力,“耳目鼻口”则缺乏这种能力。孟子说:
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此天之所与我者,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弗能夺也,此为大人而已矣。(《孟子?告子上》)
“思”是天赋予人的自觉能力,这种能力可以使心灵避免迷失在对“物”的追逐之中,从而能够彰显心性的价值。但是,这种能力虽然人人具有,但不是人人都能够“得之”的,通过思而得之的人就是“大人”,否则即是“小人”。
孟子之“思”并非一般意义上的思考与思维,而有其天赋的根源与价值的取向。孟子说:“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孟子?离娄上》)“思”不仅仅是“天之所与我者”,也即对天之道的领悟,更需要“反身而诚”,由个体而深“思”之,方能在人之道的立场上获得对天之道的体认。“思诚”之“诚”,于天而言当然是天道;一旦落实到人身上,则必然是指内蕴于心中的“仁义礼智”等本心或善性。可见,“思”在孟子那里即为一种价值的警醒与自觉,或者说以“仁”为导向的生命智慧。孟子对“弗思”可谓痛心疾首:
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孟子?告子上》)
欲贵者,人之同心也。人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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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于己者,弗思耳矣。(《孟子?告子上》)
“弗思”之人,对天赋而内在的仁义礼知等“良贵”了无认知,对什么才是人的心性也难以知晓。这样,心灵就失去了其方向性,或者说,失去了对天道的尊重,以及对人道的遵从,从而迷失在世俗利欲或“异端邪说”的蛊惑之中。“弗思”是对“天之道”的漠视,是本然之生命价值的丧失。
庄子哲学本身当然也是一种“思”的工夫,但他却从来没有乞灵于“思”以体认生命之价值;相反,庄子倡导“无思”。“无思”出自《知北游》篇的“无思无虑始知道”,用内篇中的话来说,即是“黜聪明”,或者“去知(智)”(《庄子?大宗师》)。为了获得“心”的虚灵,发挥心神的妙用,庄子不惜“停止”心灵的一切活动。一颗得道的心灵甚至会因为这种“去知”而显得有些“死气沉沉”。南郭子綦“隐几而坐”的情态,就是“荅焉似丧其耦”,按照颜成子游的描述,南郭子綦已然是“心如死灰”了(《庄子?齐物论》)。实际上,“心如死灰”也就是《德充符》篇所谓的“一知之所知而心未尝死”,所表达的正是经由对心灵活动的控制而实现的“虚心”之状。庄子之所以反对“智”与“思”,是因为人的智慧终究是有限的;而且,只有在面对“物”的时候,智慧才是有效的。纯任个人的智慧,将会陷入“成心”的泥淖之中,并产生“是非”的分别。庄子说:
夫随其成心而师之,谁独且无师乎?奚必知代而心自取者有之?愚者与有焉。未成乎心而有是非,是今日适越而昔至也。是以无有为有。(《庄子?齐物论》)
成玄英说:“夫域情滞著,执一家之偏见者,谓之成心”⑥,“成心”即是“成见、偏见之心”。庄子认为,“成心”是“是非”产生的根源,也是“师心自用”的依据。一旦产生了“成心”,庄子所吁求的“虚心”便遮蔽了。庄子提倡“去知”,目的是为了得到超越知识和智慧的“真知”。与孟子由“思”而得的“良知”相比,庄子的“真知”无关道德,超出智慧,不落言诠,而将“知”的知识性、社会性、道德性内涵洗濯殆尽,从而究心于对个体生命价值的思考与守护。孟子“思”的对象虽然以“天之道”为指引,但依然未能超出“物”的世界,或者说还必须落实到“物”的世界里面;“去知”的“真知”却是不需要倚靠“物”便有其独立之价值的。

四、“心”与“气”

除了“思诚”与“去知”,对“心”与“气”关系的思考也是孟子和庄子心灵工夫论的重要内容。“气”在中国哲学史上无疑是一个重要的概念,被广泛用来阐释自然、社会、生命的各种现象。如果说“气”在早期主要是宇宙论意义上形成天地万物的元素或动能,那么,到了孟子和庄子的时代,“气”在更为内在的理路上与生命、心灵结合在了一起,转化而为心灵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与生命的实现情态密切相连。孟子认为,与“气”相比,“心”是更为本真的生命价值,只有在心志的引导以及道义的滋润下,才能育养出纯正的“浩然之气”;庄子在对“道”之自然价值的倡导下,认为“心”应该像“气”那样虚灵不昧、同于大通,方可获得“心斋”的生命体验。
孟子是在对告子的论断中叙述“心”与“气”的关系的。孟子说:
告子曰:“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于气。”“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可;“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夫志,气之帅也;气,体之充也。夫志至焉,气次焉。故曰:“持其志,无暴其气。”(《孟子?公孙丑上》)
与《管子?心术下》所说的“气者,身之充也”相似,“气”在孟子那里似乎不过是“体之充”,可以称作生命的基础,而不可谓生命的主导。孟子认为,“心”比“气”更为根本,“心”或“志”才是生命价值的决定因素,应然便是“气”的本蕴。在这种理路之下,孟子肯认了告子的“不得于心,勿求于气”。但是,告子主张的“不得于言,勿求于心”却是孟子反对的。在孟子心中,“心”的地位至高无上,“言”与“气”不能在“心”的价值之先。
孟子认为“心”是主宰者,“气”是从属者,只有在“以心统气”的前提之下,“气”才能得到恰切的、合理的显现,“心”也才能得以充分而完美的实现。孟子说,“夫志,气之帅也”,“志”正是心灵之中统率“气”的力量。所谓“志”,《说文》云:“意也”、“从心察言而知意也”。可见,“志”即是心灵的意愿或指向。“以心统气”的准确表达应是“以志帅气”,“志”才是具有价值决定性的生命导向。正所谓“士志于道”(《论语?里仁》),在孟子那里,“志”的价值指向即儒家之“道”;在《孟子?尽心上》中,孟子亦以“士尚志”回应“士何事”的提问,并以“仁义”解说“尚志”的内容。可见,通过对心志取向的限定,孟子强调的是“仁道”对“人心”的引领。然而,对于“志”与“气”的关系来说,“志”只在本然或应然的层面是“气”的统帅;考虑到现实的因素,或者说“气”的强大动能,孟子亦不否认“气”在放任自流的情况下也会影响到心志的操持。所谓“暴其气”,“气”完全有“能力”让心灵躁动不安,让生命流离失所。这样,“以心统气”、“以志帅气”的问题更显其必要性,孟子也因此而最终提出了“养气”的问题。
与孟子的“以心统气”或“以志率气”不类,庄子认为“心”必须回归到“气”的自然状态,方能体现出最完美的生命情态。所谓“心斋”,即是心灵在气的弥漫中所呈现出的“虚”境或“道”境。庄子对心与气关系的探讨集中体现这一段中:
回曰:“敢问心斋。”仲尼曰:“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止于耳,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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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人间世》)
“心斋”之关键便在于志意的恒定,相信孟子也会认同这种“一志”的心态;然而,在接下来的序列中,庄子的排序是耳、心、气。有必要说明的是,这里的“心”并非庄子所认为的“常心”,而是普通意义上所说的辨别或思维之心,也即“智”。庄子说“心止于符”,“智”只能停留在与外物或外境的照面与应对上,而无法体现“道”的高妙,更不用说对心灵本真状态的体验了。对于“气”,庄子的定位与孟子是不同的。在孟子那里,“气”在某种程度上仅仅是人的“血气”或者说“意气”;庄子则认为,“气”是与“道”相近的概念。所谓“通天下一气耳”(《庄子?知北游》),“气”就是“道通为一”的现实指征;不仅如此,气还是“虚而待物”的,而道也有着“集虚”的特点,气与道共享着“虚”的状态。因此,无论在表象还是本质上,气与道有着相似的特征。庄子的理路,正是“即气以言道”,试图藉由“气”的虚通之性而呈现“道”的阔大与融通。因此,“心斋”的“与气合”实际上是“与道合”,“听之以气”也就是“听之以道”。在庄子那里,心必然要凭靠“虚”的气或道,才能实现虚灵不昧、虚而待物的“心斋”之境。庄子的这种理路可称为“以气统心”,在对“气”的效法之下,心灵得以与道合一。鉴于庄子哲学的价值之源乃是“心”与“道”,“以气统心”更准确的表达实际上应是“以道合心”。我们在这里用“以气统心”的表达,不是为了说明在庄子哲学中“气”的内涵要比“心”的价值更为本真,而是为了在与孟子哲学的比较中凸显庄子之“心”的不同境界形态。正如徐复观先生所说:“庄子若真是不在心上立脚,而只是落在气上,则人不过是块然一物,与慎到没有分别。”⑦

五、“仁政”与“游心”

在孟子哲学中,通过心灵的“养气”、“集义”、“思诚”,建立起的是对道德心性的自觉认同与积极践行。可以说,孟子心学所确立的,首先就是儒家士人的安身立命之道。孟子认为,士与民有着不同的人生追求:“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孟子?梁惠王上》)“民”的心灵附庸于外在的物质与境域,不具有自主性;“士”的心灵则是“无待”的——功名利禄、穷达祸福均不足以扰动其心,对仁道的不懈追求正是士人自觉的价值选择和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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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当。然而,孟子的“心”论不仅在个体修养层面有其效用,在社会政治的建构中,“心”也是一个根源性的关键因素。孟子说: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孟子?公孙丑上》)
在这段话中,孟子将心灵与政治紧紧结合在了一起。政治的起始与发端,正是君主的心灵。从一颗“不忍人”的心灵,产生出的必然是“不忍人”的政治。简言之,从“仁心”生发出的就是“仁政”。当然,孟子不会天真地认为仅仅通过良心的发用就能实现仁政,在心灵的主宰之下,孟子更有着非常实际的治理手段,比如“制民之产”的经济制度,以及“庠序之教”的人伦教化。但是,“良心”在这个政治的运作过程之中的作用确实是关键性的:它指引着政治的走向,体现着政治的价值,并寄托着政治的理想。
同样是在对政治的关切中,孟子还大量讨论了“民心”的问题。孟子认为:
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孟子?离娄上》)
君主的“仁心”之所以能够实现“仁政”,就在于它能够感化或者说获得“民心”。“民心”或“民性”当然也能是善的,否则,“民心”就不可能与“君心”产生共鸣;或者说,“君心”就没必要推扩自己的仁义礼知于天下万民身上。“心”的同质性、通约性是仁政构架中的必要条件,“心性论”正为孟子的政治哲学提供了可以实现的基础性论证。普遍的人性不仅为个人修养提供了便利,更为君主的政治统治提供了基础。庄子对政治的态度之所以消极,其思想无关于普遍的人性,也可以在这种维度上得到理解。
对于心灵与政治的关系,孟子的期望当然是从心灵走向政治,后者是前者的理想归宿。良心与仁政的结合,堪称儒家的生命理念或政治理想。终其一生,孟子的目的就是在论证或宣扬这种“良心理想国”。但是,在政治归宿之外,心灵毕竟是与“天道”、与“思”有关系的。也就是说,孟子在一定程度上赋予了“心”以独立的价值,这种价值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脱离”或者“超越”政治,而仅仅成为一种“安身立命”之道。
与孟子心灵的“纠结”相比,庄子哲学的理论诉求无疑更为简单,或者说更为纯粹。《庄子》内七篇所用的近五十次“心”之概念,基本都是在个体修养的层面使用的,而不涉及政治的问题,如:
天根游于殷阳,至蓼水之上,适遭无名人而问焉,曰:“请问为天下。”无名人曰:“去,汝鄙人也,何问之不豫也!予方将与造物者为人,厌,则又乘夫莽眇之鸟,以出六极之外,而游无何有之乡,以处圹埌之野,汝又何帠以天下感予之心为?”(《庄子?应帝王》)
在这里,无名人正体味着心灵与天道的融通之境,天根的“请问为天下”则搅扰了这种状态,从而使无名人产生了“鄙人”的论断以及“何帠以天下感予之心为”的不满。在无名人的“心”中,只有“与道为一”的逍遥之意,而无“为天下”的忧患之情。可以说,通过对“天下”、“圣人”等儒家至高价值的漠视,庄子试图在社会伦常与政治生活之外反思生命的价值与尊严,并追求独立而逍遥的生命姿态与生存方式。落实到“心”上,就是庄子自觉忽视其社会指向、淡化其政治色彩,以使之更具有个体性、生命性的价值和意义。庄子所追求的生命情态,正是心灵的自由与生命的逍遥,也即“游心”。“游心”必然以“虚心”为基础,因为只有“虚心”才能体现道的开放性、自由性、无限性及整体性,也才能保证生命在沉浊险恶的“人间世”中“虚而委蛇”、“游刃有余”,庄子的哲学祈向正是“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庄子?天下》)。虽然孟子亦追求着“与天地精神往来”的境界,但因神往着由“成己”而“成物”,他定然不会认同庄子的那种“独”。
六、结语
因为孟子和庄子归心于不同的生命境界与心灵家园,其“心论”体现出了迥异的思想理路与哲学气质。然而,正如钱穆先生所说:“两人学术虽相异,而生世则同,故其议论意境,有相违,亦多相似。”⑧提醒我们注意孟子与庄子的“相似”之处。可以说,孟、庄心论在理论构架与思想形态上是类似的——他们均以“心”为“环中”,汇集了各自的哲学价值与理论要素,从而构建出了完整的哲学体系;最紧要者,则是孟、庄均将“天道”注入“人心”,不仅为生命奠定了超越性的价值根基,也对人的生命价值进行了充分地肯认。可以说,在孟子和庄子那里,对心灵的凝视实际上就是对生命的理解、对政治的反思、与世界的对话,以及对天道的体悟。
只不过,孟子在肯认心灵价值的同时,还试图将这种价值推扩到社会与政治的领域之中,以“冶道德、人伦、政治于一炉,致人、己、家、国于一贯”⑨;而庄子,则仅仅追求心灵与天道的融契,政治、社会与世界等不过是挥之不去、无处可逃的生存背景而已。余英时先生在分析中国知识分子的原始型态时,认为他们均处于“道统与政统之间”⑩。可以说,孟子之“良心”即欲承接儒家的“道统”之境,并努力将之付诸于“政统”之域,从而获得生命价值的实现;庄子之“虚心”则欲超离“道统”与“政统”,而在对“心”的凝视与对“道”的守望中追求生命的独立价值与自由境界。
注释
①陈鼓应:《〈庄子〉内篇的心学(上)——开放的心灵与审美的心境》,《哲学研究》2009年第2期。②对于《庄子》内七篇中“德”与“性”的关系,下文将有所论及;在《孟子》中,除了用于人名,“神”还出现了三次:“使之主祭而百神享之,是天受之”(《万章上》)、“夫君子所过者化,所存者神,上下与天地同流,岂曰小补之哉”(《尽心上》)、“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尽心下》),其中的“神”都与心灵状态没有关系。③关于孟子的“性心合一”,王博先生论述说:“所谓的性心合一,并非简单地认性与心为一回事,而是认为性通过心来显现,因此把性落到心上来谈……这样的话,性善就直接地表现为心之善,于是有‘良心’或者‘本心’概念的成立。”参见王博:《中国儒学史?先秦卷》,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第580页。④⑤⑧钱穆:《庄老通辨》,三联书店,2005年,第287、283、273页。⑥郭庆藩:《庄子集释》,中华书局,2004年,第61页。⑦徐复观:《中国人性论史》,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233页。⑨萧公权:《中国政治思想史》,商务印书馆,2011年,第67页。⑩余英时:《士与中国文化》,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77—99页。
责任编辑:兰 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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