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析透析《搜索》：城市社会现象呈现和透析

[摘 要] 陈凯歌的《搜索》一改过去凝重的影像风格，让观众窥视到了城市剧的影像表达方式。这位中国人文导演第一次把创作重点投向城市，令人耳目一新。陈在为大众带来城市时尚气息的同时，呈现了一场网媒时代下的各种城市现象与诟病，让对之习以为常的大众在与电影的审美距离中产生思考，反思网络、媒体、人与人的关系等现象，让观众在电影所呈现的各种迷失现象中，重新寻找自我，寻找生命的价值与定位。
[关键词] 《搜索》；现象；呈现
陈凯歌的《搜索》一改过去凝重影像风格与叙事方式，令观众窥视到城市剧的影像语言表达方式。然而当欣赏完影片，陈在这一表达方式转变下，在给观众带来不一样欣喜与体验同时，定会发现在这具有强烈时尚气息、城市幽默甚至有些戏谑性表达的方式下，观众看到的仍是一个秉承着文化赤诚之心、具有文化责任感与使命感的陈凯歌。

一、陈凯歌的“人文”理念

陈是中国最具文化责任感使命感的导演，在其三十年导演生涯中，共拍摄十三部电影，代表作主要有《黄土地》《孩子王》《霸王别姬》等。作为中国第五代导演，陈与张艺谋的区别在于其作品文化上的特征。第一，具有明显的时代文化感。这些作品中，《大阅兵》因其个体意识与集体意识之间冲突而深入人心；《孩子王》成为特定年代知识分子上山下乡符号化象征的代表。第二，民族悲悯意识与文化反思精神。在《黄土地》中，导演在影像语言上采用“写实加写意”的表达方式，凸显了农耕文明下，中华民族千年不变的生存方式与民族悲剧意识，该作也因其独特的影像语言风格上文化传达的力度，而在国际上获多个大奖；再有就是代表着陈艺术巅峰的《霸王别姬》，因其宏大的历史视野、独特的人文视角与强烈的社会批判意识和文化反思精神，使得该片成为中国目前为止，惟一问鼎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大奖的作品。影片为观众展现了历史政治风云变幻中，几个京戏艺人程蝶衣、段小楼、菊仙的悲剧命运，从而为观众出近半个多世纪以来，中国人的生存状态与悲剧人生。《霸王别姬》对中华民族国粹“京戏”艺术的文化反思，让观众体验到瑰丽的精神文明浇灌的是中国人的血与泪，是中国人生存现状的痛苦与命运挣扎。第三，在绝望中展现生存希望。纵观陈的作品，有时让人感觉到绝望与痛苦，但这位具有强烈批判意识的导演，在呈现绝望时，总为人们撩亮生存的希望。如《黄土地》中翠巧最后虽死了，但她却迈出了改变自我命运的步伐；《霸王别姬》中人性的断裂，历史的扭曲虽令人绝望，但导演通过对程蝶衣艺术精神世界的刻画和一个同性恋者表现出对爱情忠贞的塑造，为观众留下了生命存在意义的纯真精神理想。
这些都是陈早期作品所呈现的文化精神力量，那么，其新作《搜索》是否仍秉承着他一贯的人文品格与精神呢？

二、《搜索》：城市社会现象的呈现

影片以主人公白领丽人叶蓝秋身患绝症的故事为主轴，展开了一次在网媒时代下，城市心理与现象的网络搜索与现实呈现，最后以叶蓝秋对自我生命的终结选择，使观众在与电影的审美距离中，获得一种具有网媒时代特征的生存体验与直击现实的冷峻反思。

(一)主人公叶蓝秋：网媒时代下生活现象的呈现

故事的展开，以叶到医院查出身患淋巴癌晚期，其在痛苦与精神空白状态下坐上公交车。可叶时尚的着装、抢眼的墨镜及夺目的口红与平民化的公交车形成格格不入的焦灼氛围，所有公交车上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这一形象，此时一位刚上车的老人站到叶身边，叶未给其让座，而似乎处在精神空白状态中。叶的这一举动，引起了公交车上这些握住“道德正义”平民的愤怒，在一片指责声中，叶让老人坐她的大腿，即触犯了众怒，而这一切却被身边实习记者佳琪用手机录了下来。
至此，故事所有的矛盾、线索如网媒时代下的快餐方式一样，在银幕上快速呈现。如叶在电脑引擎上搜索“淋巴癌”信息，一幅幅触目惊心的图片文字，令其状态进入了生命的寒冬；而另一边是实习记者把所拍之事交给了资深记者陈若兮，随后在电视新闻类节目“今日事件”中播出，即引起社会一片“哗然”，“墨镜姐”事件引起的公愤及评论在网络上铺天盖地；电视媒体乘胜追击，街头采访；“墨镜姐”事件专家评说；记者对叶母校老师的引导性采访；建立网站，等等，陈若兮对此事件的成功展开与报道，令其可谓是春风得意。而无意触犯众怒的叶则在社会舆论的绝望状态下，试图对自己的不当行为做出解释，再度接受佳琪的录像采访，却被资深记者陈若兮，压而不报，致身患绝症的叶处于一种全民公愤之中。
影片所呈现的这一主体事件及人物关系，系互不相识的个体及人群，在全知的观众视角下，这些人物之间毫无利害关系，也无重大过错。叶身患绝症，无意伤害任何人，却犯了众怒；陈作为资深记者，在尽自己职业本分时，却对“墨镜姐”事件前后拓展报道时，进行了一定的主观剪裁；街头民众只是对事件发表了自己的道德评价；铺天盖地的网民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母校的老师只是配合了主流媒体的引导性采访等，正是这些互不相识且无太大过错的人群，因网络、媒体织就了一张无限的舆论网，使这个身患绝症的白领丽人陷入了道德沦丧的无边深渊中。电影呈现的是现实生活中的一个事实、一种现象、一个小事件，却因互不相识的人利用网媒杠杆将之全面激活，令人心痛到无语，不禁对叶产生悲悯之情，更悲悯于整个社会、人心、人群，甚至这个欣欣向荣的时代。
电影在叶事件现象的呈现过程中，同时交织多重城市社会现象与矛盾，同样令人深省。

(二) 富人及其家庭生活：家庭角色现象

当叶查出患淋巴癌晚期回到办公室，其有些无法把控情绪，在向董事长沈流舒请检测时，沈表现出对助理的怜爱之情，说了句：“只要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需要绝望。”就这么一次，当叶不禁靠在沈的肩上哭泣时，沈太太莫小渝正好推开办公室的门，至此，这个富人家庭便种下了阴影与隔阂。没有像普通人一样的愤怒，也没有像普通人一样的直白争吵，但一场普通人难以体验的富人家庭矛盾就此展开。这个富人家庭的矛盾在这样几次夫妻间不阴不阳的对话中不断升级。第一次，二人看上去非常和睦地在共进晚餐，莫问沈：“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沈道：“开始什么？”莫说：“偷情？”沈不容置疑地答道：“你太小看我沈流舒了，我看上的人还用偷吗？”至此，妻子陷入紧张中。莫第二天想去写块表向丈夫以示道歉，却因其向电视台《今日事件》打电话说叶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她所有的都被沈停了。当晚沈回到家审问妻子：“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恨我的？”像犯了大错的妻子说：“我错了，可你没有给我表达歉意的机会，你把我所有的卡都停了，本来我想去给你写块表的。”沈道：“听出来了，你的欠意，我写单，可你知道，我的钱不是你想花就能花的。”接下来的第三次对话，是沈要在老外斯通面前演一出家庭和睦的戏，以便其与斯通签跨国合作协议，故需妻子配合，而妻子也很好地配合了他。当妻子在沈耳边说：“你记错了，我们结婚纪念日是下个月。”沈即说：“我说哪天就是哪天。”晚宴回到家，妻子还沉浸在丈夫为她所做的一切中时，沈已发话：“小叶失踪了，小叶在这个城市惟一得罪的人是你，小叶是不是受你威胁？”莫说：“没有。”沈说：“一个能给电视台打电话，羞辱自己丈夫的人，我怎么能相信她。”妻道：“老沈，你怎么说变脸，就变脸，那你今晚上为我做的一切是为什么，做给斯通看的，是不是，那你的目的达到了。”妻接着道：“那你送给我的珠宝，我是不是也要还给你？”这时沈突然站起来说：“好没有情调的女人，我们说不到一块儿去了。”甩手而去。妻终于被激怒，冲进其书房道：“咱们是说不到一块去了，我问东你说西，你把商场的那一套搬到家里来，把自己的老婆当成商业上的竞争对手，你是不是觉得特过瘾，你和小叶的事，哪怕有一句解释呢，一句都没有，不成，沈流舒，我要和你离婚。”沈一脸不以为然地惊讶到：“牛啊，敢跟我沈流舒提离婚，离婚得我说离才行，你说了不算！”莫只好一言不发悻悻离开。 至此，这个家庭已积累了足够的伤疤与矛盾。
这是一个富豪家庭没有硝烟的战争，只在妻子与丈夫之间展开，本是一件小事，在普通人家可能很容易解决，而由于丈夫的身家使其在家庭中具有不可侵犯的绝对权威性，即使可能是他犯了错，也要由妻子来认错。这夫妻间对话，道出了富豪家庭不平等的角色关系，同时更重要的是出了当代社会这些光鲜靓丽的阔太们不为人知的家庭生活真实现象，在她们尽收了世俗羡煞目光的同时，又有几人能真正理解她们的苦楚。

(三) 物欲社会与网媒时代下打工族的“现实”与“挣扎”

这是一个在网媒时代下，大众话语空间“无限自由”却极易为富人把控的时代！似乎是“富人无限有，穷人永远无限穷”的时代！正如片中资深记者陈若兮所说：“我吃得起最贵的三明治，却写不起最便宜的房子。”
本是互不相干的人，因工作、网媒，叶蓝秋不让座事件，将一群人张罗进了一张无形大网中，进行着各自较量。一边是成功富豪沈流舒；一边是资深记者陈若兮，因成功拓展性报道“墨镜姐”事件，而春风得意，却不知在伤害她人的同时，还险些让沈流舒跨国公司计划流产。沈在愁绪之后仅仅略施小计，既化解了跨国公司计划的危机，同样又通过网络让其包养“小三”事件化于无形。
正如沈流舒对妻子所说：“我要捏死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当陈若兮还处在对阔太莫小渝被漠视的家庭生活深切同情中时，这个单纯资深的记者还在感叹：“有钱有什么用，写不到爱。”“有爱有什么用，写不起房！”沈仅仅用一招，便打到她的要害，其还误以为自己用智慧换来的报酬，即刻变成她索贿的证据，且不说她那写房希望的破灭，这个才刚刚新闻报道如此成功、事业正处在蒸蒸日上的记者，瞬间便失去她深爱的工作，失去她在这个城市的生存之本。
在这一场互不相识的较量中，观众不仅仅见识到什么是成功人士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体验到什么是打工族的“现实”与“挣扎”。普通人、打工族，一辈子努力、一辈子忙碌，只为了一个家，一套房，却如此艰难！富人却只用轻轻一动，一切都在他掌控中！不禁让人哀叹人生，命运几何！

三、《搜索》：社会现象下的心灵“渴望”与“回归”

故事随着叶蓝秋笑对自己生命终点结束了，所有的矛盾一一化解，这张大网上所有痛苦、内疚的人群重新自我认识与调整，陈若兮和她的恋人杨守诚举杯告别，杨守诚一直守护着叶蓝秋，直到他知道这个女孩已患绝症，就要失去她时，他才知道自己真正爱上了这个女孩。正如陈若兮所说：我们举杯告别吧，你失去了你的爱人，我也失去了我的爱人；你失去了你的工作，我也失去了我的工作，我要重新去开始我的生活。而沈流舒正在成功签跨国公司协议时，那个被成功富豪丈夫所伤的女人莫小渝，在对叶蓝秋无限的内疚中，也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留下离婚协议，开着车迎着春风而去，那是一脸从没有过的自由与轻松，那是暖风吹来，洋溢着幸福、美丽、自由女人的脸！
当生活与现实让人喘不过气或令人已伤痕累累，陈凯歌这位我国难得的人文导演，总能让观众在艺术中感悟、体验、重新认识生命，在绝望中走向新生，这就是始终秉承着人文品格与艺术精神的中国电影导演——陈凯歌！
[参考文献]
郑雪莱.世界电影鉴赏辞典[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3.
史可扬.影视美学教程[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作者简介] 夏燕（1973— ），女，贵州独山人，美学硕士，贵州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影视学、艺术学。